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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照面

虽然孟行川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父亲过去的经历又是否真的如他猜想的这样。他只不过是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了一下。

倘若他所爱的关居远是个没有能力和端华对着干的穷小子，而阿公又能拿关居远的安危，或者是其他难以言喻的原因来威胁他。

他的选择说不定也真的会像父亲一样，向阿公妥协。当好孟家的二少爷，还给他爱的人一条生路。

“这个猜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关居远应声道：“在我们父亲的那个年代，社会的风气还远没有如今这么开放，他们所面临着的压力是我们这一代难以想象的。也真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孟叔的确有一个需要他放弃一切去保护的爱人。”

“阿公的逼迫，让父亲和自己喜欢的人分开了，然后和母亲结婚。在我很小的时候，记忆里有关父母的所有回忆，就是从不停歇的争吵。”孟行川缓缓说道，他闭着眼睛回忆过去的事情：“所以母亲也绝望了，她带着我去一起跳楼，那年我好像七岁吧。”

“是个雷雨夜，她抱着我站在十几层高的楼顶上，说了很多话。我基本上都记不住，我就知道她一直在哭，很绝望。不过有一句我印象很深刻，她说她做错了，我也不该被生下来。所以她想带着我一起离开。不过后来有交警赶到，救下了我，但没救下她。”

关居远听着他娓娓道来的声音，不由得愣住了。关于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孟行川讲起。竟然还是以这么平静的方式来叙述的，可见这件事对于他而言，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怎么样才能让痛苦变为一种习惯？要么是自己不停去回忆过去的痛苦，要么就是这样的痛苦一直都在围绕着你。

“后来我总是做噩梦，梦见她从地下爬上来，拉着我一起跳下去。我经常因为坠落感从睡梦中惊醒。”

关居远咬着牙，心底难受得几乎要说不出来话。在那样的童年里，反倒显得孟行川如今的懂事要珍贵很多。

孟行川抬眸看了眼紧紧皱着眉的关居远，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在自己腰上收紧的手臂，像是在安抚一般。

“所以你才会这么恐高是吗？”

“是这个原因导致的，不过没有关系，我总有一天会克服的。现在也一直都在慢慢变得更好。”

“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小朋友。”

孟行川得意的笑了起来：“我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最爱你的人。”

“今后有什么打算吗？不想回那边的家的话，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养一个你在我能负担的范围之内。起码……不论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

“嗯……”孟行川窝在他的怀里，十分认真地思索起这个问题了来。

要说他过去最渴望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拥有了想做什么事情就能做什么事情的自由。

可他真的喜欢什么呢？过习惯了十几年来的轨道生活，一时要他做出生活上的变更，是极难的事情。

就好比你将一个过惯了朝五晚九的人，把他从原来的生活里搬出来，然后告诉他。你可以不用过这种生活了，去做别的吧。

他一开始只会有一种茫然的无措感，就像此刻的孟行川一样。

“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做什么，我想了想，我其实特别不喜欢念书，但是好像除了念书以外，就没有特别擅长的事情了。”

关居远点头，而后思索着问道：“你想不想唱歌？去到正式舞台上的那种。”

这个问题被抛出来的时候，孟行川还真的愣了一下。如果说不想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不想，他也不会去Angel's tears。

可他一直都把这当成是自己的爱好在发散，并没有想过要把它当成正经的工作。

所以关居远这么问他，他还挺纠结的，纠结到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我不适合这一行。”

“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就要给出答案，我也就是顺口这么问问。”关居远抬手往他脸上捏了捏：“你可以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再说。”

确实瘦了很多，捏着都没以前有肉了，那会儿捏起来的手感真是让人爱不释手。现在捏起来反而觉得心疼。

“那我想先去北京找我父亲。”孟行川说道。

他觉得自己应该和这个从未有过什么联系的父亲见一面，说几句也好。哪怕他到如今还不待见自己也无所谓。

“好，我陪你一起去。”关居远抓起孟行川的左手，十指相交。

说去也是真的就去了，新年的第二天。孟行川便携着关居远一起坐上了去北京的飞机，凭借着记忆中的地址。无比艰难地找到了他父亲的住处。

北京比上海还要冷很多，而且积雪也比上海明显。孟行川站在院门前低着头，半张脸都藏进了关居远为他圈上的围巾里。

犹豫了半天都没敢抬手去按门铃，关居远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见他犹豫不决，便抬手替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孟行川抬头看向关居远，起先的犹豫因为他这个动作全都变成了慌张。关居远便将他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太凉了，得给你买个毛绒小手套才好。”关居远说道：“大黄蜂款的怎么样？”

“真的有这种款式的吗？”孟行川侧头冲他笑了一下，他知道关居远在用他的方式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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