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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他缓缓转过头，就看见舒攸睁着黑亮亮的眼盯着他。

云百川：“……！”

“早。”

“啪！”云百川给了自己一巴掌。

舒攸：“……！”

“嘶——疼死我了！”云百川捂着脸，眼角含泪的道。

“听出来了。”舒攸拿开云百川捂脸的手，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在冲他招手。“干嘛这么对自己？”

云百川：“……”总不能说，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所以下意识想把自己打醒吧。

“起来吧，我的手已经没知觉了。”

今天是周六，云百川不用去图书馆，周末有学生来兼职，他和Lilith可以放松放松——虽然每天呆在图书馆也没啥累的。

“你今天不去公司啦？”云百川洗漱完，见舒攸正在整理行李箱。

“嗯，休息两天。”

“两天都在家吗？”

“不然我去哪？”

云百川眨眨眼——有舒攸在家的周末好不习惯啊……不过，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好啊！

舒攸看着蹦蹦哒哒去做早餐的云百川，心里有些好笑，起身将干净的衣服挂回衣柜，突然余光瞥见右边衣柜最下层冒出一个绿色的衣角。男人愣了一下，蹲下身。

他和云百川各用一个衣柜，除了被褥，其他都是各放各的。

这绿色衣角是从云百川衣柜最下层，不常用的抽屉里冒出来的，而云百川不喜欢绿色，连配饰都不带一点绿色。

那么，这是什么？

舒攸看了眼外面，云百川正哼着歌煎蛋，于是，思考了一秒后，男人拉开了抽屉——是一件迷彩服，准确来说，是一件大学军训时的衣服。

他把军训服拎起来，发现下面还有一件，只是这件要小两个号。他把大件的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刚好。

还在纳闷这俩衣服哪来的，男人突然一顿，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和云百川上大学时的军训服！

竟然还留着？

舒攸低头瞧着小号军训服上斑驳的印子，记忆里颜料被打翻飘散在空气中的味道从脑海深处飘了出来。

夏大的九月是蝉鸣和口号双响的月份，舒攸作为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对于迎新板报就得格外上心。

迎新板报在新生入学时办了一次，内容是和军训有关，现在军训快结束了，主席要求把内容换成有关校园生活的。

一大早，舒攸带着部里的几个妹子来到教学楼旁的大黑板前，他把黑板擦干净，又重新刷了墨，而几个妹子也画好了板报设计，等墨干了就开始画。

舒攸主要负责写字，他那一手行楷写的，简直可以拿去做字帖。

而一直都对舒攸有企图的云百川，当然不会放过舒攸泼墨挥毫的场面，暗戳戳的蹲在灌木丛里，不顾耳后的集合哨和教官的咆哮，满眼期待的看着舒攸拿起粉笔唰唰唰。

“那个蹲在草丛里的！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带着部队里特有的粗亮嗓音——云百川被发现了。

这种做了亏心事，还是偷窥这种为人不齿的“亏心事”，云百川的内心其实是格外紧张的，这种紧张除了偷偷摸摸的紧张外，还有就是看到舒攸的那种，忍不住发出“嘿嘿嘿”猥琐笑声的紧张。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云百川吓得一个跟头就窜了出去，由于用力过猛，撞翻了妹子们用来画板报的颜料……

于是，他被糊了一身五颜六色的水粉。

“嗨，学长。”云百川蹲坐在地上，一张青涩稚嫩的小脸上挂着几滴朱红色。九月，八点多钟的太阳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白晃晃的映了云百川一身，给他镀了一层琉璃般的金光。“我们又见面啦！”他眉眼弯弯，笑容艳丽极了。

那一瞬间，一团火在舒攸胸口炸开，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于是，当时的舒攸只以为是被阳光晃花了眼，压下心头的悸动，带着云百川回了宿舍，翻出自己留着打工时穿的军训服，给云百川换上。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舒攸在一本书上读到了描写主人公遇见心动之人时的心情——胸膛里燃着一把能将自己焚尽的火，耳边是尖锐的嗡鸣——这不安于室的，仿佛要冲破肉体束缚的躁动！

“饭做好了——”云百川在厨房喊道，舒攸猛地缩起手指，好像吓了一跳。他迅速把衣服叠好，原样放回去，甚至还把衣角按记忆里的样子夹到抽屉边沿。然后，他起身出了卧室。

……

云百川开开心心吃了早饭，又在舒攸面前找了会儿存在感，男人放下手里的电脑，头疼道：“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出去逛逛。”

“哦……”云百川蔫头耷脑转身回房，抱着舒攸放在洗衣篮里的脏衣服去了阳台——他家洗衣机在大阳台上。

云百川挑出不能机洗的衣物，拿出三个盆分别泡在洗衣液里，然后把剩下的扔洗衣机里，当然，扔之前他里里外外摸了个遍，确定口袋里没有东西了才放进去。

头一次给舒攸洗衣服忘记掏兜，把男人的钱包也一起搅了的惨痛经历，他可不想再尝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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