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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金梅酒。”女子开口解释,却解释的不像酒:“七分黑暗,孕育出来的三分金光。”
微生子鱼不解,却还是捧过杯,看着里面如同黑夜最深时星空一般神秘美丽的液体,开口的问题却简单至极:“这是阴阳壶?”
女子却是明显怔愣了一下,继而表情似乎掉了些什么,比先前显得更为真实,可却还是微笑绵绵,依旧不可置否的样子,“不愧是……如果这么想的话,也算吧。阴阳壶。”
女子同样替自己满上,才缓缓继续开口,不是回答,只是继续说着,她想告诉她的东西罢了。
那么下一个故事,大概要解释为,唯有越是黑暗的空荡,才越能显示寂寥的光芒。
这次,关于一个男人,常人都叫他昱王。
自天地混沌初开时便存在,掌管万物生死,传说是一个极为冷漠又不懂人间的神。不过若是人知,至少在曾经,这个传说是真的。
昱王外表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眼,黑透了整个眼眶,瞳孔是带棕的深红。
真正看透悲欢离合生死离别的人,大抵也只有他,时间变幻无常,几乎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同时也有人降生。他麻木的工作不过就是看着别人死去而已,那些人身边,孤独有热闹亦有、悲伤有欢乐亦不少,死亡,不过就是消失在这里罢了。
自人们学会修仙之后,优胜劣汰的极端方式,久了,死亡也就少了许多,迟了许多。
昱王闲暇时也会来人间走走,他去过茶馆小巷,去过繁华大道,去过深宫大院,去过神秘之地。信步而行,自在逍遥。从始至终一个人的话,是不会懂何为寂寞。因为常人看不见他,若那人将死,他才会出现。
除非,命运捉弄。
如此说来哪怕是死神,也逃脱不过,所谓命运。
故事同样,要从那年四月开始说起。昱王本是不爱桃花的,毕竟万物由他触碰,总会变一个模样,恰好蓝桃,在世间被视为不详。
但在那个四月赏桃季,他却鬼使神差的想要去转转,当时一闪而过的理由,不过是因为植物若是死亡,也与他有关。
他深知他人看不见他,所以在看到那个独自一人却还不哭不闹的女孩想要摘桃时,抬了桃花枝拦住小女孩不规矩的手。
那个桃花枝,并没有粉色花绿色叶,不过是一干树枝罢了,他并不担心暴露。只是不说话,安静地看着那个平凡的女孩儿,等着她离开。
可女孩却抽走了他手中的桃枝,她明明,不是将死之人。
可能是过于惊讶与慌乱,也可能是无形中的狼狈不堪,他碰了那桃树,不慎染了那桃花。然后最后,只记得那女孩说的话。
看不见。
你好,再见,下次再见。
从始至终,那女孩不论是回答还是道别,都是笑靥如花,毫无阴霾的样子仿佛是阴天里穿透云层的阳光,剔透耀眼而不容他半分反应。
明明他害她成了诅咒之子,为什么还要笑呢?昱王不明白。
很久很久,直到那些一哄而散的人离开干净后,才愣愣看了看自己碰过的桃树,食指轻划过其中一朵娇艳还附着水汽的蓝色桃花,还是抬脚往那个女孩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改掉了她的命运,不能不负责的一走了之。昱王只是如此单纯的这样想,却忽略了自己焦灼的心与莫名的期待。他已经遗忘了太久,那些原本他也拥有的感情。
后来,他陪伴她,看过她命途多舛的人生,尽他所能守护她。虽然陪了她约有几十年,一起看过日出日落说星辰满斗,一起绘过水墨丹青又信笔涂鸦,一起放过孔明天灯看缘河花烛……所有的所有,他只是陪着罢了。
他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也从未想过仔细琢磨,任凭它放任自由、随波逐流,只以为自己不过是在摆正她弄乱的人生罢了。
同时,他却又深知他绝不会待在她身边一辈子,他竟不希望她有死亡召唤,她也需要成长。
那年,他执起她的手,带她走出拥挤人流,离开所谓是非。却没有与子成说的假设,只以为那是她终于可以走上人生的台阶,将她借别人之手推荐进入了玄天宗。
依旧是他注视着她,每次学会法诀后的笑、学着符篆时的闷、练习灵器时的坚,他一一看在眼里。
于是,这样就好了吧?他,是时候离开了呢。
昱王忽略了自己心底的不安叫嚣,千万年的修行与生活,却参不透花了几十年的陪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皱眉,用右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还是离开。
决绝而又不显半点无情。他离开那天,是一个清晨,鸟吟虫鸣,天气正好。
他看了她紧闭的房门一眼,面无表情,一如最初那样毫无波动,只是离开时,表情似乎多了一丝落寞。
女人喝了口茶,停顿下来,依旧笑意不减,温柔地望着无数次欲言又止的微生子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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