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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还有救
电话是温大将打电话过来的。
温如墨的父亲，温与初，担任某军区高级军官将领，军衔是大将，能够由他打电话通知顾枭桀过去，说明温如墨的情况着实糟糕透了。
顾枭桀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开着车便朝着唐砚呆了好几天的那个军区而去。
路上遇到了温家派过来接应的人，换了司机来开车，顾枭桀坐在副驾驶座，宁歌则到后面去跟唐砚坐在一起。
唐砚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手脚冰冷，宁歌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还呆呆地重复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温如墨才刚抓了他爸，祸害遗千年，不应该这么快就不行了才是。
他应该活得好好的，等着他去找他算账才是。
云城距离军区大概有六个钟的路程，不到一个星期前唐砚刚从军区出来，这会儿又要回去，看着曾经走过的路，唐砚陷入了沉默中。
两个孩子不习惯这种逼仄而沉默的气氛，早早往宁歌的怀中钻去，小手搂着他，稚气地问：“妈妈，发生什么了？”
宁歌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能无言地抚摸着他的脑袋。
他们此行，可能是去见温如墨最后一面了。
唐砚似乎也有这个意识，一直躁动不安，一会儿将左腿放在右腿上面，一会儿又放下来，一会儿看着窗户，一会儿又忍不住地叹气，就连怀中抱着的小晚也被弄得十分不舒服。
宁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伸手将小晚抱了过来：“我来抱吧。”
唐砚愣了一下，将小晚抱过去给他：“抱歉。”
“没事。”宁歌看着唐砚眉头紧锁的侧脸，外面的风景不断地倒退着，车窗透进来的天光将唐砚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得线条流畅，半明半灭。他心神一动，忽然想起几年前跟唐砚的一个对话，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当年说的喜欢的那个人……”
唐砚回过头来，宁歌心虚地扭开脸：“算了，当我没有问。”
“是他。”唐砚却出人意料地主动回答了，他抱着手臂，做出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头低得很低，“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从初见时的懵懂，到情窦初开时候的纯真。
再到成年之际的冲动，成年后的等待。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
还以为温如墨抓了他爸爸，自己跟他决裂会是终点，但是没想到终点竟然会是温如墨的死亡。
唐砚是真的无法原谅他一言不合地没有证据地就把他爸爸给抓了，可是他也没有想要温如墨死……哪怕他们没法在一起，他也希望温如墨能够在一个他抬起头来就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他怎么能出事呢？
军区医院急救室外，接到消息便匆匆赶过来的温与初一袭军装还来不及脱下，直接穿着在外面走来走去，连带着其他军衔比他低的部下一颗心也高高地吊着。
“大将。”
温与初抬起一只手来，摇了摇，继续走来走去。
温与初此刻并不是一个大将，他只是一个儿子受了伤危在旦夕焦急地等待消息的父亲，他儿子在里面生死未卜，他完全没有心思处理工作。
然而这并不容得他没心情。
又来回走了两圈，温与初不得不停下脚步来，看了一眼还亮着红灯的急救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先走吧。”
温如墨出事了，他这个作为他上官的父亲就必须调配好人员安排接任他的工作。
其实温如墨的心脏虽然受了重伤，但是那枚弹片没有取出来，又兼刚好没有堵住大动脉，除了疼痛难忍之外，短时间内温如墨还不至于出事。
可偏偏，今天出去抓捕那个胁迫唐羽疆的组织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像是知道他的心脏有问题一样，故意一个肘击狠狠地撞了上来，正中温如墨的心脏，将那枚弹片硬生生地插进了主动脉中。
温如墨抓捕了唐羽疆之后，审讯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
唐羽疆犯得罪十分重大，不管他招供不招供，基本上都是死刑了。可偏偏这时候他又变得十分有义气，无论如何都不肯交代他是如何走上歧途，协助国际恐怖组织犯下那些罪行的。
后来经过审讯孙权富，温如墨终于得知他这样做的原因，他有一个把柄被对方抓在手中。
这个把柄是什么，唐羽疆不肯说，孙权富并不知晓。
温如墨排除艰难最后发现，这个所谓的把柄竟然是一个人。
唐羽疆的情妇。
温如墨实在是想不明白唐羽疆这样一个人为何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中，又为何为了一个女人宁可让唐砚身处危险中，为了解开自己的疑惑，他强撑着身体参加了这次的行动。
那个情妇住在顾城的一个别墅小区，这个小区的地位仅次于唐羽疆的那个家，也是寸土寸金，随便一栋别墅售价都在千万以上。
温如墨等人扮作搬家公司，假装走错门，敲开了那个情妇的家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温如墨心神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
下一瞬，里面的那个人便冲了出来，狠狠一个肘击撞在了温如墨的心脏上，身手相当灵活，试图冲破特种兵的包围圈冲出去，连同温如墨在内，一口气放倒了三个人。
但幸好，他毕竟只是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最后还是成功地被擒获了。
而温如墨倒下前，看清了那人的脸之后，忽然明白了为何唐羽疆公正廉明，遵纪守法，爱国爱民这么多年，最后会栽在这个人手中。也明白了为何唐羽疆在受到威胁的时候并没有及时向组织报告认错，而是越走越偏，最后将自己给葬送了。
明白之后，他只觉得恶心。
因为唐羽疆那个所谓的情妇，并不是个女人，而是个男的。
一个跟唐砚有点像的男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开门的那一刻温如墨才没有来得及躲开，才会被一肘捣中心脏，将那枚弹片推入主动脉中。
顾枭桀来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唐砚走在最前面，脚步生风，顾枭桀先还能跟上他，但是看到宁歌越走越吃力后，他不得不放慢脚步，将宁歌怀中的小晚抱过来，跟宁歌并肩走在后面。
唐砚一路走到急救室门口，急救室的灯还亮着，医生和护士偶尔进出，谁也没有说话。唐砚迎上去，拉住其中一个护士：“请问，里面的人怎样了？”
那个护士抬起头来，眼睛从口罩上面露出来，闷闷地问了句：“你们是谁的家属？”
“温如墨的，他怎样了？出车祸？还是……”唐砚的语气焦急，有些语无伦次，他特别害怕听到护士跟他说人已经送到太平间了，双目紧紧地盯着她。
“人还在抢救。”护士皱了皱眉，竟然抬起手来，拍了拍唐砚的肩膀，然后扭头走了。
唐砚浑身僵硬了。
云城到军区有六个小时的路程，顾枭桀接到电话的时候温如墨就已经进了抢救室，现在六个小时过去了，他还在里面。
说明什么？
说明他这次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顾枭桀跟宁歌姗姗来迟，就看见唐砚顿在墙角，额头靠在冰冷的墙上，一下又一下地撞着墙壁，吓得顾枭桀连忙跑过去拉住他，急道：“你在干什么？二哥他怎么了吗？”
“还在抢救。”唐砚脱力一样背靠着墙壁，抬眼就能看见抢救室门上那个循环的LED等在播放着“急救中”三个字。
温如墨在里面越久，就越危险。
顾枭桀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无言地走到唐砚的身边，与他肩并肩地靠在一起。他怀中的小晚睁着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唐砚，轻轻地喊了一句：“唐叔叔。”
“唐叔叔没事。”唐砚分出心神来，轻轻地点了一下小晚的额头。
“你别太伤心。”小晚不太会安慰人，这个时候又不适合胡搅蛮缠，嘴巴挺笨地解释，“叔叔他本身心脏就受了伤，这一次如果不是受了别的伤的话，那应该就是心脏的问题。”
唐砚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脏本来就受了伤？”
小晚舔了舔嘴唇，点点头：“他心脏不好。”
“他心脏不好怎么可能去当兵……”唐砚刚说到一半就卡壳了，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他是因为心脏不好，才回国的吗？”
小晚点点头，又摇摇头，干巴巴地问：“你不想他死吗？”
小晚记忆力超群，理解能力也异于常人。
但是感情方面的问题，他是第一次接触，所以特别理解不了唐砚跟温如墨之间的感情。
温如墨跟他说，希望唐砚能够恨他，这样他死的时候也能够轻松一些。
可是唐砚看着确实很恨温如墨，却不知为何，他竟然很担心他，不想他死。
唐砚微微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望着抢救室的门，反问：“我为什么要想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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