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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魔头的儿子小魔头
唐砚从医院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回军区大院，而是转了一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军区就跟一个规模较小的城市一样，也有一些休闲娱乐设施，在中央大道上，有一座小公园，公园门口的人马雕塑正喷着泉水，晶莹的水珠折射着太阳的光芒，欢腾地落回到池子里 。
唐砚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坐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飘荡着。
每一个没了家的人，都像是这白云一样，飘着飘着，就忽然消失了。
唐砚鼻子很酸，忍了忍，最终没有忍住，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公园里来来往往许多人，有些是高级干部的家属，上了年纪的阿姨大叔在公园里遛弯晒太阳，唐砚一个大小伙子骤然哭了起来，立刻引起了好心人的注意。
有几个老奶奶对着他指指点点：“现在的年轻人啊，心理素质真差。”
“是啊，像我们那个年代，扛着枪往前冲，哪里有机会给你哭啊！”
“这小伙子，不行不行，啧啧啧……”
也有几个四五十岁年轻一点的阿姨同情心泛滥，走过来轻轻地碰了一下唐砚的肩膀，低声问：“小伙子，你怎么了？”
唐砚别扭地甩开她的手，转了个身，面对着绿化带继续哭。
他本来是因为唐羽疆不爱他，温如墨也不爱他，失去了对未来人生的期盼，所以才决定去做HLA配型捐献心脏，好救下这两个他深爱着的却不爱他的人。
可是没有想到，其实他们两个也这样爱着他。
他又想活下去了，可是他活了，温如墨和他爸爸就有一个人会死掉。
温如墨怎么这么残忍啊，都喜欢他四年了也不告诉他，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跟他告白，让他连死了都要遗憾，甚至连最后一次说话，也是在吵架。
唐砚在公园里哭了很久很久，那个好心的阿姨见他不愿意理她，留下一包纸巾就走了，那几个老奶奶也觉得无聊，渐渐地就散去了。
唐砚回到大院，小晚坐在轮椅上，兴奋地挺了一下身甜甜地喊：“唐叔叔！”
小晚这些天跟唐砚相处得很不错，他本身就是个早熟的孩子，装乖装傻手到擒来，哄唐砚哄得团团转。而唐砚也是个非常有爱的人，特别喜欢小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陪着小晚一起睡，不让他害怕。
以前小晚觉得简枫很好，是建立在误以为他是自己父亲的条件下。
现在他觉得唐砚很好，是因为唐砚真的很好，好到他都有点舍不得抛弃他回到自己父母身边了。
唐砚迈着步子走进去，将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晚今天乖不乖啊？”
“乖。”小晚表现得完全就像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嘟着嘴求表扬，“我今天给早早弟弟讲白雪公主的故事了，还给宁叔叔唱了歌！”
小晚没有四肢，所以大部分时候就是个累赘，就连基本生理需求都要别人帮忙，能做的事情很少。
但即便是这样，唐砚也高兴地亲了他一下：“真乖。”
“唐叔叔……”小晚正问唐砚去了哪里，忽然看见唐砚的眼睛鲜红，顿时担忧起来了，“唐叔叔，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唐砚试图转移话题，“宁叔叔在干什么？”
“宁叔叔在做饭。唐叔叔你哭了？为什么？”小晚可是温如墨派来的卧底，对唐砚的事情了如指掌，几乎是脱口而出，“难道是因为你爸爸？”
唐砚连忙否认：“不是。”
小晚看出他的勉强，嘟了嘟嘴，情绪蔫了一些：“我不想你为了他难过，唐叔叔你是个好人，但是你爸爸不是。”
小晚甚至参与过抓捕唐羽疆这件事情，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唐羽疆也不会这么快就落网了。
福利院有许多小朋友都因为唐羽疆的原因遇害了，小晚一想到唐羽疆这个名字，午夜梦回之时都想跳起来亲手把他给杀了。
他还记得自己刚到福利院的时候，有一个性格温柔长相漂亮的小姐姐，十三四岁的样子。她八九岁的时候因为父母双亡被亲戚送了进来，又因为年纪大了没有人愿意领养她，所以一直留在福利院里，平时就帮忙照顾小孩。
小晚生活不能自理，护工除非不得已否则不会理他，只有这个小姐姐愿意帮他，给他洗得干干净净的，穿上干爽的衣服，还喂他吃饭。
他还记得那天，有人来福利院领养她的时候，她哭着说她终于有家了的时候，又抱着小晚说对不起，她想上学，想跳舞，所以不能继续照顾小晚了。
她以前学过芭蕾，送来福利院之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她说领养她的父亲会送她去学芭蕾，还会送她出国留学，她穿着她带来福利院的唯一一套芭蕾舞裙，梳着乌黑发亮的小辫子，跟着那个陌生的男人上了车。
小晚偶尔想起她的时候，会想知道她是不是去上学了，是不是重新回去学芭蕾舞了？又或者说出国了吗？
小姐姐没有消息传回福利院，所以小晚理所应当地以为她过得很好。
直到他帮助温如墨等人找到福利院被领养出去的那群孩子的信息之后，才知道他一直以为生活得很幸福的小姐姐，那么温柔的小姐姐，早在半年前就死了，尸骨被砌在了一堵墙里面，警方花了好长时间才完整地取出了她的尸体，上面的伤口惨不忍睹……
如果不是唐羽疆，小姐姐就不会死了。
所以小晚特别恨他，有时候甚至想迁怒唐砚，可是唐砚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所以他舍不得讨厌他，甚至也不想让唐砚伤心，所以遵守着与温如墨的约定，至今都没有告诉他唐羽疆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傻孩子。”唐砚揉了揉他的脑袋，笑，“你怎么会懂我呢？”
小晚嘟囔着：“虽然我以前没有爸爸，但是顾叔叔说已经大概知道我爸爸是谁了，我有爸爸了，我当然能懂你了。”
唐砚笑了笑没有说话。
并不是每个人的父亲都像唐羽疆一样的，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却偏偏要将他推开，明明自己人品不端却要儿子阳光正直。
唐砚问：“对了，顾叔叔说已经大概知道你爸爸是谁了？这是怎么回事？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怎么还有大概知道这种的呢？”
“因为他说，在做家族DNA测序定位，已经锁定到了三代以内了，要排查一下才知道具体是谁。”
顾家人难么多，一个个都抽血做亲子鉴定根本不现实，只能采取另一种手段。
“那我给你打电话催一下。”唐砚掏出手机，拨通了顾枭桀的号码。
他五天之后就要手术了，这之前必须让小晚的父母将他接回去，不然很容易露馅。
唐砚没有打算跟任何说自己想把心脏换给温如墨这件事情，他想安安静静地离开，这样大家想起他的时候就会以为他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而他也能安静地躺在温如墨的胸膛里，陪他十几年。
“哥？”电话接通，唐砚故作轻松地问道，“你那个什么爸爸在哪里的项目做得怎样了？小晚都等不及了，想要赶紧去见见他的爸爸呢。”
顾枭桀接到电话的五分钟之前，一份亲子鉴定书正好送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上面的“%确定为父子关系”和那两个名字，顾枭桀英挺的眉毛锁得死死的，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好久，才敢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哥？”唐砚被顾枭桀的迟疑给搞蒙了，又叫了一句。
顾枭桀叹息：“他爸爸可能不会来了。”
“为什么？”唐砚顿时觉得不妙，如果小晚的父亲不要他，那么小晚该怎么办？让顾枭桀养吗？可是宁歌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因为他的爸爸，是顾东桀。”
这个结果连顾枭桀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毕竟顾东桀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就算在外面乱搞，也绝对不会让其他女人留下孩子的。
但是世界上偏偏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
更巧的是顾东桀还被抓了，别说是去探望了，就连他被关在哪里的监狱都不知道，更别想去问出小晚的母亲是谁了。
唐砚也懵了。
小晚没有听清楚，眼巴巴地看着唐砚追问道：“唐叔叔，我爸爸是谁啊？”
“我……”唐砚顿了顿，语气有些生硬，“说了你也不知道。”
这个竟然是顾东桀的孩子……
唐砚跟顾东桀没什么交集，但是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在顾家的时候顾东桀还曾经找过唐砚想要跟他做朋友，然后又故意出现在他爸爸面前。唐砚不太喜欢他，就跟他保持着距离。
顾东桀为了杀顾达桀最后被抓起来的事情，唐砚还是有所耳闻的。
小晚被凶了，整个人更加懵了，急得满头大汗：“你告诉我嘛你告诉我嘛，我不知道我可以问别人啊。”
他好不容易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了，终于有机会弄清楚自己是被丢掉的还是不小心被人偷走了，他想知道自己会丢失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小怪物。
然而唐砚没有理他，抱着小晚回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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