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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恃宠而骄

沈宴出门后并没有回教室，他一直顺着楼梯上了天台，许之棠跟在他身后紧赶慢赶，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追到天台，许之棠喘着气看了一圈，没看到人，他一下子脑子就短路了，撒开脚丫子跑向天台的围栏，探头往下看。

其实天台的网很高，下面一截还是防攀爬的瓷砖，许之棠要跳起来才能看到楼下的情形，他焦急地蹦了几下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许之棠蓦地转身，看到沈宴坐在楼梯顶层的轿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对视的一瞬间，许之棠立马就红了眼眶，又气又笑。笑自己刚刚居然以为沈宴跳下去了，气自己到现在还被吓得手脚发软。

沈宴看到他红了眼眶，从轿顶一跃而下，自然而然要伸手给他擦眼泪，看到手上的灰后又改换掀起衣服给他擦眼泪。

“哭什么？”

许之棠面前晃过的全是他的腹肌，忙把他的衣服按下去，抬头问：“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啊......”

明明，龙岇才是做错事的人，犯下的罪过甚至可以说十恶不赦。

闻言，沈宴的手顿了顿，改为捏住他的脸颊。难得的，许之棠没有挣，随他捏。沈宴笑笑，目光从许之棠的头顶越过，看向蓝天白云下的城市另一端。

等了好久，许之棠才在呼呼的风声中找到沈宴的声音。

“小果冻，他们不想让我说出来。”

有一点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当时他循着龙岇的手机找到了之前所有被他侵犯过的Omega的照片，还有视频。被强行标记腺体和被强|奸是差不多的性质，尤其还被拍了视频，这直接击垮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当时被他打出脑震荡还强行退学的人，就是拍视频的人。在确认没有备份后，沈宴才把他弄走。但是把拍视频的人弄退学后，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他，是被侵害的其中一个Omega。

找到他说想让他帮忙，他答应了，后来他们学校陆续有许多Omega转学，全是通过沈家。

他们并不想拽下这层遮羞布，他们只是想带着最后一丝尊严离开。

而他只是选择尊重，尊重他们的选择，尊重他们的颜面。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如果一定要有人承受这一切，那他来吧。

许之棠隐约知道“他们”指的是谁，也从沈宴的语气中读出了那种无奈和疲倦，他悄悄地攥住了沈宴的手。

沈宴回握住他的手，指了指遥远的另一端。

“那边，有家疗养院，里面有我一个朋友。”

他叫顾元予，很漂亮，很脆弱，一直在做康复治疗，因为身体持续出现排斥反应。

当初抱着浑身瘫软的他送去医院时，他还一直在安慰别人，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太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上课吧。”

就这么一个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人，等来的检查结果却是腺体百分之90坏死，必须做腺体切除手术。但是没了腺体，他又活不了一个星期。

当时在库的可供调配腺体少之又少，可以动用自己家里的背景把之前已经调配好的腺体先移植给他，但那就意味着又会出现新的受害者。所以，他去了黑市，买下了黑道火拼中惨死之人的Omega腺体。

一共买了8个，其中有一个匹配度达到了百分之82，已经是十分可观的结果。剩下的用不上的腺体，对器官捐赠中心来说是来历不明，对市场监管中心来说是违禁物品，他只好卖回了黑市。

此后，不知通过何种渠道，学校里渐渐传开，他在黑市买卖人体器官。但他已经懒于解释了，越少人知道顾元予的事越好。

许之棠攥着他的手没放：“很好的朋友吗？”

“嗯，有时间带你去看看他。”

以前他也幻想过当超人，当救世主，可真正去做时他才发现，众口难调，人言可畏。好在有那么一个称得上朋友的人一直告诉他，没关系，你做的够多了。

一直到现在，许之棠才觉出，季节上的秋天早就来了，不然他怎么会从沈宴的语气中听出无限的悲凉之感呢。

受害者不愿意说，那这件事的解决就变成了博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反博弈，而是尊严和正义的博弈。受害者选择一方，就必定会失去另一方，非死即伤，只不过是程度的轻重。

每个人都在说遇到恶要敢于用适当的方式反抗，要勇于说不，可很多时候，适当这个词，是没有标准且空大泛的。沈宴被夹在尊严和正义之间，靠一己之力维系着悬崖上的天平。

许之棠问：“你累不累啊？”

风吹起沈宴的头发，他眉目含倦：“累。”半年的时间，好像一点都没有起到休息的作用，反而成了累赘，成了指责自己解决不到位的负担。

许之棠又问：“那你难受吗？”

沈宴如实作答：“难受。”只差一点，连许之棠都要变成受害者。

好一会许之棠都没再发出声音，沈宴低头去看，却看到许之棠泪流满面，神情倔强，哭得没有一点声音。

沈宴手忙脚乱再撩起衣服给他擦眼泪，放轻语气问：“怎么又委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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