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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三天后,郑疆的遗体在市殡仪馆进行了火化,丧礼对外宣称按“家属的意愿”一切从简,没有仪式,没有追悼,但仍然有许多早年跟过他的兵,以及曾经在火灾事故中被他挽救过生命财产的普通市民赶来跟他道别,含着热泪祈送他一路走好。
礼堂里为数不多的挽联中有一副是姚宏伟亲手写的。
“化悲痛为力量,继遗志写春秋。”涂科驻足在前,低声念过之后无奈一笑:“这姚副,还不如不写。”
“是我就写个‘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给他。”
奚杨没对涂科的口头挽联做什么评价,放下花走到郑疆的妻子面前,庄重地向她敬了一个礼。
“节哀。”
一身黑衣的女人看起来瘦小又憔悴,尽管容貌并不出众,但举手投足间还是透露着端庄的仪态和良好的教养,她朝奚杨鞠躬回礼,轻声地说:“谢谢您不计较我丈夫的所作所为,把他从火场里带了出来。”
“命不好。”一出礼堂涂科就把军装大衣的扣子解开了两粒,活动着颈椎,仰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这破天,还能不能晴了?”
奚杨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只是有些意外地问:“你还信命?”
涂科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干净的路不走,偏往人家扫好的积雪里踩:“不好说,可能年纪大了,不得不信。”
等他踩够,两人并排走向远处的停车场。奚杨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打着发动机开始热车,涂科在外面跺了跺脚,钻进副驾驶,边搓着手边对他说:“郑薇薇被抓了,昨天,在机场,应该是想回来看他一眼,还挺兄妹情深。”
“他们俩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不奇怪。”奚杨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里周童发来的照片,仔细看过之后打字回复。
杨:办公室环境挺好的,怎么不高兴了?
最后一张是周童的自拍,背景似乎是在参加什么无聊又冗长的会议,他坐在圆桌后排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前放着笔记本和白瓷茶杯,下巴垫在手臂上,对着前置摄像头做出一个撇嘴撒娇的表情,很帅,有点调皮也有点可爱。
奚杨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眼尾也温柔地垂了下来。
几秒种后,对话框里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狗崽子:你那边结束了?我太想你了。
杨:嗯,结束了。
杨:我也想你。
奚杨打字不快,连发两条后,他想了想,又在从没使用过的微信自带的表情库里认真地挑了一会儿,选了一个[太阳]给周童发了过去。
只要有周童,天晴不晴都没有太大关系。
涂科难以理解地瞥了奚杨一眼,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说道:“如果没被冒名顶替,他应该就是当年的全省状元,上最好的大学,读最好的专业。”
“换成是我也接受不了,可惜他这一死,这件事就再也没有真相大白的可能了。”
奚杨放下手机说:“一对孤儿,能生存下来就很不容易了,没有背景没有依靠,拿什么去跟权势斗争。命运其实挺公平的,也给过他另外的机遇,可惜他最终还是做了错误的选择。”说起这些他不由地想到了周童和周熠。“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感恩,懂得珍惜。”
涂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讲队怎么样了?”奚杨不想再谈论郑疆,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阿姨还好吗?”
涂科往后一靠,闭着眼睛在座位上瘫成了一个大爷:“双规,关着呢,我妈天天给霍辞打电话,让他帮忙找霍局打听消息,烦透了。”
“有什么好打听的?最少十年起,最多无期,你那段录音交上去,哪还有人敢替他兜着?除了那个陶什么玩意儿的还没找到,其他全交代了。”
说到这,涂科突然坐了起来,一脸好奇地问:“你那个纽扣窃听器哪儿弄来的?我昨天在霍局办公室看到了,怪逼真的。”
那枚纽扣被奚杨装在了录音小熊里,周童带给姚宏伟,姚宏伟又交给了反贪局。
奚杨曾以为这些证据永远也递不上去了,那段被威胁、被监视,与周童之间充满误会和隔阂的日子里,他一度想过为了家人妥协放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郑疆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如他所愿,当个沉默的替罪羔羊。
如果郑疆没死,如果没有周童,今天的他或许已经做出了同样错误的选择。
失去清白,也又一次失去爱人。
还是周童,是他的温度,是他的包容和执着,是他留在备忘录里的那几句话,是那些每晚出现在储物柜里的饼干和糖果唤醒了他,让他记起自尊和自爱是多么重要,给了他主动挽回周童,面对过去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想,我的童童才是天使吧。
车热得差不多了,奚杨挂上挡,松开离合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出车位,答非所问地对涂科说:“能打听就打听一下,回去看看她,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涂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要去你去,你开口,霍辞那个二百五肯定不会拒绝,马上改名叫包打听。”
知道劝也没用,奚杨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笑着说:“我不方便。”
涂科不傻,早就看出奚杨跟周童之间不太对劲,但人家不说他也懒得多问,这会儿却突然来了兴致,眯起眼睛明知故问道:“怎么不方便了?我真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你看咱们身边,还有比他长得帅,各方面条件比他好的吗?”
演技太差了,奚杨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看在他最近心情不好的份上陪他瞎扯几句。
“有啊,周童就不错。”
“哟哟哟?奚队过分了啊,有没有点儿当领导的觉悟?怎么还吃窝边草,打小弟弟的主意?”涂科啧啧个没完。
奚杨没有回答,反而问他:“小弟弟的好,涂队应该比我清楚吧?”
涂科:“......”
不用看也能猜到这个幼稚鬼此刻的表情,心虚、紧张,还要强装镇定。奚杨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又问:“闻阅又请假了,小小年纪总是腰痛,我想找个时间带他去医院看看,你觉得呢?”
涂科:“......”
“毕竟是你的徒弟,你没时间就交给我吧。”奚杨掉头,把车开上了一条与涂奶奶家相反的路,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后方。“我看他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腰,还是别的地方有什么问题,不行就做个全身的检查。”
涂科:“......”
查个锤子。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谈了恋爱就变坏了?网上那些恋爱攻略里为什么没有例举这种表现?涂科满头问号又不能发作,好半天才把下巴往衣领里一缩,浓眉一皱,闷着声音不耐烦地说:“行了,知道了,下回再带他练拳我注意点。”
这就认输了?难得捉到他的小辫子,奚杨才不打算就此放过:“是得注意点,训练要讲究方法,循序渐进。你给我说说你都让他练什么了?我帮你分析一下,有些安排不科学的话很容易受伤的。”
“有氧的时间不宜过长,有些动作的幅度要根据他的身体条件做调整,不能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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