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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爸虽然可能因为巨额赔偿自身难保,但他可能还有一笔钱没有动。那是我的教育基金,自我出生起,那就是我家里最重要的事,即便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那项存款也最多是不进,但绝不能出。虽然爸妈都没有很高的学历,却一心为我做最好的打算,希望我以后能出国留学,能接受最好的教育。
我跟妈妈小心提过这件事:现在爸爸是不是很缺钱,要不要把那个教育基金拿一点出来。
妈妈却忙捂住我的嘴,“千万别跟你爸提这个事儿,他本来就够烦了。那笔钱谁都不能动。你别操心大人的事,把成绩提高,考上重点高中,让你爸高兴高兴吧。”
是我的错,在父母选择保住我的前途未来,而无视你家里的境况时,我的无动于衷也成了某种默许。我终归是自私的,我也向往更高端的未来,于是我就在父母建立的安全区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是你开学的日子吧,而你还没有学费拿去学校。你的爸爸大约是见自己讨不到钱了,所以让你自己过来,看我爸会不会心软拿出一些。但那天我爸好像特意躲开一般,根本没有出现。
我妈给你倒了杯水就出去了,你一个人坐在我家偌大的一楼客厅,背上还背着书包,大约是等拿到钱就直接搭车去学校吧。
那天在下楼之前,其实我已经坐在二楼楼梯上偷偷看了你好久,你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的样子那么可怜,我不敢下楼,我不敢面对你。我明明知道你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明知道你今天开学需要学费。可是我的家人为了我,选择了无视。而我也是。甚至我兜里就揣着等下要交给补习课老师的补习费。
直到快上课的时间,我才不得不下楼。你闻声朝楼梯这边看过来,我连忙避开你的视线,我屏住呼吸,故作镇定从你眼前经过。我能感觉你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从下楼到门口,一直到我走出去,但我不敢偏头对上你的视线,我太罪恶,太愧疚,我没有脸去看你的眼睛。
在你注视下,那漫长的十米的距离终于走完,一出门,我不由得松了口气。眼泪却一下冒出来。
其实那天在去补习老师那里的路上,我一直都在后悔:我刚才怎么能装作不认识你一样,就这么走出来了呢?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自己的学业也不知能否继续,你一定很难过,很害怕。即便我不能给你钱,我也可以问候你,安慰你,可我竟就这样无视你,逃离了现场。
那天上课我始终心不在焉,终于挨到下课,我一路跑回家,只希望你还坐在那里,让我可以跟你说对不起,可以拥抱你,安慰你。
但是,你已经离开了。
那杯水还摆在茶几上,一口未动,已经凉透。我爸妈都没有回来。你没有拿到一分钱。
5、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你这十年艰险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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