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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怕这字一签，她股份一转就抽身离开，他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牵连她的地方。

在放她远走高飞之前，他至少需要一个理由。

朱宴答应了。

约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一月不见，朱宴精神极好，她穿着米色长风衣，长发挽起，神采奕奕，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天然夺目。

他依旧像多年前那场交流会上第一次见到她一样，从第一眼开始，就挪不开眼睛。

周所黎静静看着她走过来，恍如隔世。

“你瘦了。”朱宴笑道。

“嗯。”周所黎知道，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他这样的姿态肯定很不洒脱，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他说：“如果我说，我现在把公司全都送给你，我现在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无用的事情不要做了。我只要我的那一半。签字吧。”朱宴的拒绝干脆利落。

“你看，我就知道。我连把戒指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周所黎苦笑，朱宴的强势他一直清楚，他根本左右不了她的任何决定。他签完字将文件递给她，说：“朱宴，告诉我，为什么。”

朱宴翻了翻文件，确认无误之后收进包包。她对上周所黎几乎是乞求一般的眼神，说：“我们在一起的这么多年里，我有三次想和你结婚，但是有四次想分手。对不起，我的最后一次，是分手。

“第一次想结婚，是我爸爸生病你来探望那次，那时我更多也是想让我爸爸放心，但你拒绝了。第一次想分手是你回国，那时我已经处理好了爸爸的后事，该处理的人都处理完了，我突然觉得你很多余，我为什么需要这样一个永远都不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的男朋友？但在大理的那一个月，我觉得我还是爱你的，甚至在那里，我第二次生出跟你这样长长久久生活下去的愿望。所以我提出帮你开工作室，第二次想分手的想法就在那几年一边对付你的天才脾气、一边帮你应付外面的各种繁杂工作时产生的，那种疲倦日益累积，在处理那次你的抄袭碰瓷事件时达到顶峰了，我几乎已经打算好了等你回来，我就让你和你公司那堆破事滚出我的生活。但是那天早上，我参观了一场陌生人的婚礼，现场气氛很好，很浪漫，我当时想象了一下，关于未来的另一半，我能想到的还是只有你。所以原本要提的分手变成了同居，很遗憾，你还是拒绝了。说实话我当时很失望。从那时开始，我就在预谋没有你的生活，并且帮你安排没有我的生活。陪你在国外领奖的时候，我的狗狗丢了、死了，我其实觉得很可笑，你最光华荣耀的瞬间，却是我最悲伤的时刻。”

周所黎听她平静地说完，心像被紧紧攥住，一下一下地抽疼，疼得他几乎坐不直了。

朱宴喝了口水，说：“我其实很后悔，从第一次跟你提结婚你拒绝开始，我就该告诉你：我现在必须结婚，如果对象不是你，那就是别人。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不该为你做任何妥协。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拉扯这么多年也已经耗尽了我对你的爱，所以现在我没有感觉悲伤，反倒觉得轻松。甚至能这么平静地分析自己的心路历程。真不可思议。”朱宴顿了顿，说，“我想我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周所黎，我们分手吧。”

周所黎想反驳，可在朱宴强大的逻辑面前他完全站不住脚，他只能无力道：“朱宴，你这样对我不公平，我没有变啊，我一直就是这样啊，变的是你啊，是你啊！”

“是啊，天才是不变的，永远那么自我、那么自私，而我只是凡人，凡人会怕老、怕死、怕孤独，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强大。或者说，我不会永远都那么强大。周所黎，我爱你，但我再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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