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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剖腹挖心

从此以后，他再也无法这样看他了。

余寄声眸光不住地打着颤，可变幻出刀的手却稳得可怕，是蓄谋多时，也是厚积薄发。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他掀开锦被，将刀尖抵上月神的心口。刀尖下的皮肤如白瓷般细腻，他总是这样苍白瘦弱，如腊月的雪，如孤冷的月。当血漫出来的时候，余寄声才发现他也是热的，那滚烫的温度如月神的情爱一般灼心，从他指尖流淌而过。那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着，纵然胸膛被剖开，也半点不曾停歇。或许它还在欣喜，它一次次起搏，一次次试图靠近那个心爱的男人，却只见他手起刀落，将悬系自己的血管一把割开。

于是那颗心也沉默下来，它每一次起搏，都只能吐出粘腻的血，那样刺目的颜色，似一场华丽的葬礼。它挣扎着，抽搐着，在他手中垂死。

在他取出心脏的同时，那玄冰尺却脱手而去，化成一颗晶莹的心脏，横亘在脏腑之间。

于是鲜血停止喷涌，月神紧拧的眉也抚平开来，只是那新的心脏是冰冷的，幽蓝色的，仿佛再也暖不起来。

余寄声原本只想试试这神兵利器，他不敢擅自对神明动手，认为这神兵能帮他的忙，才试了这一遭。可它却变换了形状，取代了心的位置。

他不敢去想这变化是为何，也不敢再多看月神一眼。他手忙脚乱地用疗愈术治疗月神胸口处的伤疤，用净水咒涤尽床榻间的血液，他捧着那颗心仓皇离去，跌跌撞撞离开了这里。

这个故事本该是这样的。

余寄声为屠龙而来，本欲杀之，将月湖底下珍宝据为己有，却在见到月神之后改变了主意。

他有把握杀死一条龙，却没把握灭亡一个神。

他只能跪伏下来，用半真半假的话骗他将自己引入湖底。他修习仙法，寻求内丹，是想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够他杀死这个神明。

从丹雀城送来的第一封信里，写了治愈心疾的方法，条件就是那颗龙心。他的岳父不知问了哪位高人，说龙之心可以取代人心。可有什么办法可以接近月神，让他心甘情愿地将心脏献出来呢？没有。但他可以自己动手。

于是他诱骗他，让他放松警惕。

这个不涉世事的神明比他想象中好骗，他几乎不要做什么，便哄得他死心塌地，交出红袖阁中的禁书。

余寄声后悔过吗？没有。

当他在月神的教导下脱胎换骨功力大涨时，他看到了余家崛起的希望，看到了锦绣前程在他面前招展。

当他捧着龙心回到康平王府，将它交到岳父手中时，他看到他未婚妻复原的希望，看到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他告诉自己他不曾后悔，只是他仍向那位说要取龙心的高人讨了一杯忘情水，在洗尽一身血腥后仰头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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