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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你见鬼了？
狄鸣回顾起昨夜海棠雅间的情景，当时在场的就三人一妖，常青山人似乎是借“龙吟派的事她不管”在表明中立态度的同时，也警示他们“好自为之，切莫铤而走险”，好教他们别太忘乎所以。那这“龙吟派的事”大概是指以张语迟为代表的龙吟派这一方后辈所作之事吧，莫非也暗指了龙吟派与佳楠先生的百年宿怨？
常青山人是何等修为和智慧，看破而不说破也不足为奇，至于张语迟……
从王芸姗话语中，狄鸣能够得知张语迟是“吟派悟蝉子前辈的儿子”兼之“应付官府比较在行”，可见他现在的身份肯定不是个正儿八经的修道名门前辈之后，其在当朝宦海估计还有些来头，狄鸣转念一想：那张甯（张御昊）在永丰丝坊碰上自己时，堂堂一个龙吟派正统大弟子，尚且还猜不到我手上的琴便是其门派世代追寻的那尊仙门法器，纵然张语迟再机灵，也未至于已经完全猜到或者掌握了这些情况的。不过张语迟很大可能可以识破一些障眼术，比方说我此前背着琴外出他能看到琴，比方说张语迟能隐约感知佳楠先生的灵识等等……
那么，话说回来，张语迟必然会跟姚逞通过气，由此推断，姚逞刚才问他如何学琴、接什么琴弦、教琴的师傅之类，莫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表面上是冲着狄鸣来，实质是冲着琴来的！或者可以说是冲着佳楠先生来的？
“狄兄？”，“狄兄～！”，“狄鸣～！”……姚逞连喊了狄鸣几声，狄鸣仍旧纹丝不动，只好拍他一下让他回魂，狄鸣陡然吓得一激灵。
“狄兄想什么如此入神，唤你好一阵子了！”姚逞望向跟前这个呆杵着身量竟比自己略高几分的蒙面瘦弱男子，苦笑了一下。
“抱歉～！我适才在想姚捕头你说的事……分神了……”狄鸣说着被姚逞拉下去椅子上安坐好。
“是该想清楚的，”姚逞又笑了笑走回去落座，“接下来我问你的事儿，你也应当想个清楚明白，再回答我！”
狄鸣踌躇地点了点头，总觉得姚逞说出这句话连态度都变了！
“梁姒与你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好友。”
“好到扮男装也得陪你去青楼赴会？”
狄鸣突然觉得姚逞这个问题特别硌耳，旁人听了必定以为他和梁姒去做什么伤风败俗、俗不可耐、耐人寻味、味……之事，狄鸣如今琢磨起来，不要说姚逞觉得惊奇，他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可他还是保持平静地说：“她只是替我这个瞎子带路。”
“你俩如何认识的？她是何许人士？”
“我时常光顾她们兄妹开的那家茶肆，她颇为健谈，一来二去就熟稔了。我并不知她是哪里人。”
“你不知？”姚逞阴阳怪气地问：“连好友来自何地何方都不知，还能称之为好友？”
“我只知晓她是江湖中人，略懂一些用来旁身自保的功夫，其他一概不知，莫非姚捕头是会先掂量仔细对方出身来历，方可与之交友的？”
“这是自然，万一不明来历之歹人，居心叵测来接近，把自个儿惹了一身骚，那就得不偿失了！”
“姚捕头你智勇双全，耳聪目明，岂是我这一穷二拙三瞎四丑五孤零能够比拟的！有人情愿下结为友，已属荣幸，哪里还会挑三拣四！”狄鸣满嘴自损的辞藻，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沉稳，好不违心！至少在姚逞和大欢看来便是如此，购个琴弦豪掷六百两银这叫“穷”？巧舌如簧这叫“拙”？而这吐词口吻，你倒是像个“三瞎四丑五孤零”的凄苦样子来啊？
“狄兄才华横溢，尽管终日以纱遮容，也不失风采气宇，何须妄自菲薄呢！”姚逞边回应，边取出干净纸卷准备做记录，他向大欢指了指笔头上干枯的墨黑。大欢连忙掏出预先用竹筒备好的墨汁，递过去给他，姚逞却摇了摇手掌没有接，并向大欢使了个眼色，大欢马上会意了。
“姚捕头你接着问吧，相互间的假意逢迎咱们还是免了吧！”狄鸣这时听到大欢压了压洪亮的声喉，依然洪亮地“咦”了一声，“头儿，死了墨带得不够～！”
姚逞嘴角抽了抽，心里揶揄：你这演得用力过勐了吧！无奈地说：“我就在你旁边坐着你就敢直言我死了！哈？”
“我……”大欢还想反驳什么，被姚逞无情截断，“你还是闭嘴吧！直到我问完之前，你都他妈给我闭嘴！”
大欢尴尬地撇了撇嘴，站了起来。
“狄兄，可否借你的墨块和砚台一用？”姚逞向大欢指的却是挂在墙上那七弦琴的方向。
“当然可以，若是想起其他还需要借用的什么，自便即可，我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是劳烦捕爷用完、看完放回原处，收拾整齐，不然我这瞎子日后寻找起来会很费劲！”狄鸣这个时候听闻大欢的脚步声已然越过了靠窗边的书案，便可断定他们目前对瑶琴的兴趣远胜于他书案上的文房二宝，吁了吁气，悠悠地道：“尤其是狄某的琴，请务必轻拿轻放！”
而事实上，假使要他背着琴去一块儿去玩摔跟头，他摔坏了，琴也未见得能摔得坏，但还是不甚放心，嘱咐说：“此乃比狄某性命还要宝贵之物！”
大欢闻言顿足，转身对姚逞做口型：“这瞎子听觉也忒灵敏了叭～！”
姚逞摆了摆手催促他快做正事，别管这些有的没的，“狄兄请宽心，万捕快会谨慎行事的，绝不会损宝琴分毫！难得狄兄如此配合，那我就闲话少说了……”姚逞摊开纸卷，拿着毛笔蘸了蘸墨，“筷子巷那儿住着一位叫杨春河的老妪，旁人都称唿她杨婆婆或者杨神婆，你该识得吧？”
狄鸣没想到姚逞蓦然提起这个，顿了一下，才回答：“识得的。”
“你有找过她帮助顺道买了她什么辟邪驱鬼之物吗？”
“有是有，可……”
姚逞没有让狄鸣说完，继续问：“都有些什么？”
“就寻常的那些风水罗盘、符篆、礼器诸如此类。”
“买了多少？”
聆姚逞如是问，狄鸣心里有些忐忑，“是有什么事吗？”
“你只需要回答买了大概有多少？”
“大概有了一箱吧……”
“装满了一箱？买这么多要作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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