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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承载了王大爷念子之情的包裹,踌躇满志,满腔热血,正要树立光辉形象的我,听到身后老秦懒洋洋的挖苦声,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我机械的回过身,冷冷地看着虽然衣着整齐,但是脸上还带着疲惫之色,揉着眼睛的老秦。
“哟,睡好了?醒了?”我故意提高了声调,语带嘲讽地喊道“还以为你今天起不来了呢!——看来昨天晚上喝的挺好啊!”
“还行。”老秦睃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
“还行?我觉得特别行!”我不甘示弱地觑着老秦,大声爆料,“都喝到今天早上了,‘还行’怎么能够?”——虽然不能确定具体时间,但是肯定是早上才回来的。
“并没有——我夜里十二点就走了。”
“胡说!”我瞪大了双眼,决定拆穿他的谎言,“我昨天晚上——今天凌晨三点多了才睡觉,一直都没见你回来!”
“我没回车站。”
“没回车站?那你去哪了?”
“没什么……”老秦避开了我火热的视线,有些心虚地说道。
“老秦,你作为我的领导、前辈,应该十分了解做人的道理,‘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我似乎找到了老秦的把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拿腔拿调,上纲上线,落井下石的数落了起来,“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也就犯了点小错,你都这么大人了,没必要跟大家撒谎……”
就在我踮着脚,试图高老秦一头的时候,“啪”的一声,身后有人用力拍了我后脑,正打在昨天磕出的大包上!
“嘶!”
疼的我倒吸了口凉气,单手抱紧箱子,右手扶着后脑勺,本就紧凑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回头望向三位长辈,无奈地问道:
“为啥打我?”
“打你算轻的了!”张姨指着我的鼻子,愤懑地训斥道,“你这小子,现在怎么没大没小的?”
“啊?”我退了一步,茫然地看着张姨。
“起初看你挺老实的,还以为你和外面那些无法无天的混小子不一样,是个好孩子——看来使我们看错了!人老了,眼瞎了!”
张叔摇摇头,恨声怒骂道;王大爷也对我戟指怒目,满脸的忿忿不平。
“我——又错了?”看着这些平时对我像自己家孩子一样慈爱,而今被我激怒很铁不成刚的长辈们,想起了当初毕业一年多,找不到工作成天在家玩电脑时,对我失望的父母,悔恨交加的低下了头,痛苦地紧紧抱着纸箱。
“好了好了,不怪小胖,是我没说清楚,”老秦赶忙出马,走到我们中间,语气缓和的做起了和事佬,“我确实是早上才回的车站,小胖没说错……”
“那还不是因为你在我们家忙了一晚嘛!”张姨心疼地说道——
原来老秦昨天晚上把孙大爷他们送到蒙古包后,挨不住大家的挽留和劝说,被强行拉住,但是碍于我们的安保规定不得不假装陪着巴特尔和洛哥喝了几杯,把酒都倒掉了——虽然洛哥酒量不错,但是巴特尔珍藏的马奶酒太过醇厚,没什么经验的德国人还以为是酸奶,不听劝阻,“闪电战”一般连干了好几杯后,倒在草地上,不省人事了……本来就是他和巴特尔叫的最欢,结果倒下了一个之后,猝不及防的大家也都没什么兴致,匆匆结束了酒席;好在孙大爷他们一家离巴特尔家比较近,在还算清醒的巴特尔帮助下,背着洛哥,搀扶着孙大爷,孙姐推着熟睡的乖宝宝回了药店;即使没有喝酒,老秦也没开车,骑着“天马”带着抱着心姐回到小城。
原计划把心姐送回书店之后,就赶紧回车站休息,准备明天的工作,但是没成想,看到了本应该摸黑睡觉的张姨家里,灯火通明,在厨房正忙活什么——过去一看,正碰上张姨张叔和王大爷和面、拌馅,包起了月饼……知道原委之后,老秦也自告奋勇的留下来帮忙,差不多四点才结束,连“天马”都睡着了,老秦不得已求救于善解人意的马儿,将疲惫不堪的自己载回车站(怪不得睡梦中好像听到了马蹄声)……
“对不起!”
我走到能直面车站里四位长辈的长椅前,郑重地将手中带着老秦心血的月饼包裹高举过头,向着四人深深鞠躬——将肚子都几乎卷成了球,庄严的向各位道歉。
本来就拿我当不懂事的孩子看待,看我这么诚恳的样子,也都消了气,不再教训我——通过这次事情,我也上了一课,不敢再轻易批评别人……
已经快七点四十五分了,虽然货车还没到,但是也没有时间做早饭,好在张姨他们特意给我们也带来了月饼——虽然只有五仁馅的,但是自己家里做的味道要比极其做出来的好吃不少;老秦也随便洗了一下黄瓜之后,我们就在餐桌上,就着月饼吃黄瓜;吃过饭的张姨他们也都落座,等待着货车。
“对了,这个——怎么送啊?”
我咽下了一口“黄瓜拌月饼”之后,用着右手的黄瓜指着桌子中央的纸盒子。
“地址写好,钱付完,交给快递不就行了?”张叔理所当然地说道。
“没那么简单——吧”我忍住马上就脱口而出的歌词,一口将左手刚拿起来的月饼咬成了月牙(小城的长辈们也不在意这些细节)有些含糊地说道,“这可是要运出国的,肯定要比正常麻烦不少吧……”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一般都交给老秦处理……”张姨瞅着我旁边同样在狼吞虎咽的老秦,我也放慢了咀嚼的速度,饶有兴致的回头盯着老秦。
“不用看我,我也是从别人那里问的……”
“谁?——孙姐啊……”我自以为了然地回过头,继续吃饭,。
“不是——是从小王那知道的。”
听闻此言,张姨张叔面面相觑,王大爷则黯然失色地低下了头……
“小王?”因为血液都集中到了胃里,大脑短路的我疑惑地看着老秦——这又是哪号人物?
“王叔的儿子……”说着,老秦将手里最后的黄瓜根扔进了嘴里,用力的咬碎……
“你们还有联系呢?”没等我问出口,张姨和张叔异口同声的惊叫道——王大爷的头埋得更深了。
“没有,就是前几年王叔邮东西的时候,我通过王叔给我的电话号联系到了小王;他听起来挺忙的,我们也没什么交流,就问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不过他好像是换号了,之后就没再打通过……”老秦还在嚼着已经成渣了的黄瓜后,沉声说道。
没有人说话,诺大的车站安静了下来,只有自己默默吃东西的声音……
吃过饭之后,差三分钟八点的时间,铁路上由远及近,传来了火车的声音,我收拾好餐桌,跟着老秦和抱着纸盒的王大爷等人,走出了车站,来到了站台上,等待着货车进站。
随着B16冷藏车的缓缓停靠,我和老秦例行上前,进行检查登记之后,张姨和张叔才上前帮着货运公司的员工,搬着超市进的货物;王大爷则跟着老秦,和一位看上去是公司领导的员工进了车站里,谈论着邮递包裹的事宜;我就和往常一样,帮着张姨张叔搬东西。
用了差不多三十多分钟吧,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才终于把一包包的重货抬下了货车,累得大家都是满头大汗。
“每次都麻烦你们,辛苦了,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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