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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识卿没理老板,用眼神询问陈放。
“随便吧。”陈放叹了口气。
他现在心里乱得很,根本分不出心思考虑别的事,只想尽快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那就这间吧。”
俩人都没带身份证,可旅店的手续在钱面前也变得不太正规,留了身份证号和人像就能登记入住。
路识卿用手机付了钱,拿着房卡带陈放坐电梯上楼,开了门让他先进屋。
打开屋里的灯,路识卿见陈放背对门口,在床的一角呆坐着,动也不动。
他走进屋子,很想说些什么来缓和压抑的气氛,又觉得或许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干脆在床的另一角坐下,陪陈放安安静静呆着。
可惜隔音作用太差的旅馆墙壁没给他们安静的机会,隔壁时不时传来喘息着的嗯嗯啊啊声,路识卿光听着就臊得慌。
似乎是也受到了影响,陈放直起佝偻的身体调整着姿势,过了会儿才开口说:“我想洗个澡。”
“嗯,去吧。”路识卿很快回应道。
陈放站起身的动作很慢,感觉极度疲惫,边往卫生间走边抬手拉开衣领,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掉到地上,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听到声音,路识卿低头看到地面上散落着零星几块玻璃碎片,俯身拣起一块打量,边缘尖锐不规则,像是被暴力打碎的。
“这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路识卿看向陈放,仔细查看才发现他深色的外套上有一片并不明显的水迹,接着问:“衣服怎么湿了?”
“我妈喝醉了,冲我砸了个酒瓶。”陈放垂眼苦笑一声,“可能是碎片弹进衣领里了。”
“酒瓶?”路识卿有些难以置信,“受伤了吗?疼不疼?让我看看?”
“你这四连问,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陈放还是笑,只是显得人更加憔悴。
“你还笑。”路识卿的脸色变得不大好,“我没跟你开玩笑,我问你伤着没?”
“隔着衣服,应该没伤。”陈放动了动肩膀,好像没那么疼了,又有玻璃碎屑掉下来,“我先洗澡吧,酒粘在身上,难受。”
“等下,换这个吧。”路识卿把放在一边的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陈放,“别穿脏衣服。”
陈放接过路识卿的外套,手在布料上摩挲两下,低着头很小声地说:“谢谢。”
卫生间里淋水声响起,淅淅沥沥的,盖住了隔壁传来的噪音,路识卿却难以平静。
他仅仅参与了陈放日日夜夜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晚上而已,接踵而至的意外情况让他这个旁观者尚且心力交瘁,更何况每时每刻都准备着承受这些的陈放本人。
在昏暗路灯下看到陈放眼睛暗下来的一瞬间,路识卿心口窒住了,仿佛整个世界也跟着一同陷落黑暗。
他想让那双眼睛里一直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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