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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尾音吞了回去，因为看见了杜钲母亲听见林余的名字时眼底自然流露出的恐惧，明白尽管她尽力遮掩了，那份不适应还是太过真切。

难过来得很猛烈，他落荒而逃，这种难过不仅源自看见人类对人鱼依旧戒备，更源自对林余的心疼。

他的林余在这里戴着面具生活了七年啊……可也只能戴着面具，隔着那层黑色的屏障去看周围的人，到头来，他没有能力护他周全，没能做到陪他在这里安安稳稳生活下去，而他的同类也没有给过他真情。

沈宣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了很久，身上无处不酸痛，满心空茫，他回到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并没有久留，他收拾了一箱子行李，带上了远行所需的一切身份证明，银行卡，收好家门钥匙。

关上门的那一刻，眼前模糊。

他找不到林余，他不知道何去何从，林余说这里是家，是他的根之所在，可对沈宣又何尝不是呢？他过早失去了自己的双亲，如今也不得不推开最好的朋友，他的安全感已经崩塌了，杨扩不知何时会再次出现，所以他不能再住在家里，他只能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租间房子，住上一天又一天，可是……然后呢？

他这副身体能不能把孩子平安带到这个世界上，要怎么把孩子…生下来，这些他都一无所知。

时间不会停下来，他很明白向知阳的计划已经步入正轨，他能做的只有等，等那么一点可能，林余弄出异常的动静时，他就往那个地方去。

总能见到的吧，就算没办法把他带回来，看他一眼，确认他还平安，也是最好的慰藉。

沈宣这么想着离开了小区，在隔壁市中心找了个环境还算不错的单间租下来，第一时间装好了电视线路和网线，每天都等着看各大媒体的新闻。

这样沉闷的日子一过就是一个月，坨坨已经近四个月大，沈宣每天都不得不躺在床上缓解日益严重的腰疼，他的手脚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浮肿，半夜抽筋盗汗也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扛过来。

终于在某一天早上，中央发布了一则消息，说马里亚纳海沟出现了不寻常的海水波动，但这个消息还只是初步发布，具体的研究还在进一步进行，沈宣预感强烈，从那天起就紧跟此类新闻的脚步。

又过了半个月，国际频道称，由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共同出资打造的潜艇，也就是去年试航成功的海湾号，将于一周后下潜到马里亚纳海沟，探测异常。

沈宣焦急地等了一周，新闻再次播出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对着镜头接受采访：“是的，探测器捕捉到了金色人鱼形态，但其速度极快，没能获得更进一步的数据。“

“有攻击性……很强的攻击性，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它又忽然消失了。”

“建议沿海市民近期不要靠近海域，明天开始会进行戒严。”

镜头一转，记者开始汇报一些其他的补充信息，沈宣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遥控器，身体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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