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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崩溃，腿边温热的小不点那么努力地在完成林余交代的任务，他至少应该表现得高兴一点。

所以如往常一样，他给小不点穿好厚厚的衣服，带着小不点出去漫步，小不点玩蚂蚁的时候，他就蹲在旁边扯着小不点的帽子防止他摔个屁股蹲，小不点往树上爬的时候他就在下面守着，随时准备接住他，尽管这小不点能耐大得很。

小不点那身白色绒外套也是林余准备好的。

他看过那些多到数不清的日用品，从孩子出生到长大的衣服应有尽有，他想，也许是林余太挂念，怕他们不得已回去，怕他们再受伤害。可是林余同时也留下了手机，备忘录上标红了杜钲的名字。

他的林余从那么小长到那么大，从懵懂无知到心思细腻，一点也不容易。每天出门前要乖乖戴好美瞳，天性好动却不能撒了欢地玩，为了平衡身份认同他竭尽全力去为亚斯兰做事，可是到头来谁都对他不好。

沈宣慢慢靠到树干上，喘不过气来。

小不点爬回他肩膀上，钻进他怀里：“爹地，我不会唱歌……”

沈宣下意识把他环抱住：“怎么了？”

小不点仰着脑袋，声音很软：“我亲亲你了，也抱抱你了，可是你还是不开心，爸爸……爸爸说我还可以给你唱歌的，爹地……我想学唱歌。”

沈宣眼睫垂下，渐渐湿润，他张了张嘴，喉头发堵。

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在这个到处都有林余气息的世界，在这个已经没有林余的世界。

“爹地……”

小不点眼眶红了，声音特别委屈：“爹地，你别哭了…”

沈宣靠着树慢慢滑坐下去，牙关紧咬，他的脊背抽得很紧，怀抱也很凉，压抑的震颤不及真实痛苦的万分之一，他放开了小不点，又牵住他的小手，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到近乎哀求：“待在我身边。”

这一天过得好艰难。

沈宣最终还是没有痛哭出来，他只是失控了那么几分钟，又回到了正常的样子，带着小不点回家，教他识字，给他做饭，哄他睡觉，直到夜晚的风凉比冰霜，他披了件大衣下床，一路光着脚走到海边。

并不是想做什么，只是这一天就快要过去了，他不舍得。

他站在沙滩上，茫然四顾，鲸啸夜夜响起，海岸边靛蓝色的微生物们闪着微光，一切如旧，浪漫美丽。

他走入浅浪里，脚趾陷入沙中，流动的细沙细细磨着他的趾甲，他将眼睛慢慢闭上，迎着海风抬起头。

再睁眼时，满天都是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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