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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刑场
幽深的天牢里,江秀十指紧紧攥着粗木制的围栏,眼睁睁地看着狱卒把娘亲和弟弟的尸体拖拽了出去,那后面拉出的长长血路,仿佛在江秀的面前劈开了一道深渊,没有人能够逾越,他自己也跨不过去。
“江秀!”梁铎惊慌的声音在空荡的回廊里响起,他是背着梁斐偷偷跑进京畿的。
江秀盘腿坐在那一寸幽光之下,如玉的脸庞在幽深的牢狱中显得煞白惊悚,那肩头的血窟窿还时不时地渗血。
“江秀,”梁铎害怕,极其小声地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你还好吗?”
“中郎将多虑了,我,无碍。”铁链叮当响过,江秀踏着这刺耳的声音从一抹光亮处朝着围栏走去,梁铎终于看清了他深沉的眼眸,从前明媚的杏眼此刻染尽冷清。
“你要是难受,就告诉我,我可以在这儿陪着你,”梁铎看着他冷若冰霜的模样,心里绞痛,“还是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江秀无端笑了,背靠着围栏一点点地下移,重又坐回了铺满稻草的地上。
“将死之人,我能有什么奢求呢?”他理了理枷锁,探手摸了摸肩上的伤,“生为大齐武将,我此一生只望山河安定,别无他求。”
“我在乱葬岗找到了你娘亲和弟弟,在京畿城郊找了处好风景把他们就近葬在那儿了。”梁铎放下了悬在半空想去抚慰江秀的手,在他的身后缓缓坐下。
“你要是难受与我说说,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难受,”江秀似乎是感受到了隔在围栏外的那具身躯传递来的热量,肩膀轻微一颤,“只是可笑自己的无能。”
梁铎正yu开ko安慰,又听到身后悠远的声音:“可眼下自嘲无用,斯人已逝,我们这些活着的,还得继续。”
江秀眯起眼睛顺着丁点大的小窗户看着外面晦暗不明的天空,慵懒地问道:“什么时候行刑?”
梁铎觉得这个问题异常难开ko,抿着嘴许久,吐出了两个字:“明日。”
身后之人没了回应,梁铎甚至都感受不到他背部的起伏。
“玄威还在西北,可千万不要回来……”江秀闭着眼睛呢喃,身后狱卒走近,任由梁铎如何磨破嘴皮都拒绝让他再多呆一刻。
西北的大营里早已没了贺桉的身影,他把一切事宜都交给了楚云湘的步兵和严良虎的守备军,带着数十贺翎军和一块虎符朝着京畿狂奔。
真虎符在手,北夷奸细的供词完备,现在的崔中平不过是在死局里负隅顽抗的必死之人,所有的虚假都是时候该被揭开了。
江秀在忍受了三日的昏暗后,终于见到日光。
今天的阳光不错,虽然有些冷。他半眯着眼睛,身上穿着单薄的粗布短衫,歪着脑袋任由阳光趴在自己脏兮兮的小脸上。
刀斧加身,数十个官兵簇拥着被五花大绑的江秀,朝着刑场走去,登上高台前,他扫视了一圈台下掩面啜泣的百姓,咧了咧嘴角,对他们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崔中平端坐在摆于高台的太师椅上,面焕荣光地注视着朝自己走来的江秀,与三日前在天牢里枯槁的模样相差甚远。
“丞相这几日,休养得不错。”江秀被按到崔中平面前不远处的木柱上,几个官兵手忙脚乱地把他的手牢牢捆住。
“多谢江副官挂怀,我看你脸庞消瘦,吃得不好?”崔中平平静地回问。
江秀笑而不语,计数着自己不剩多少的生命,淡然的眸子看向了远处张弓搭箭的一排行刑官兵。
“时辰到,张弓……”高台上指挥的行刑官高举在头顶的手停滞了,后半句话也被匆匆冲上高台的哨骑噎了回去。
“丞相,”哨骑重重地跪在崔中平面前,“贺桉带着贺翎军已经到了京畿城外了,他说他有真虎符……”
“放肆!他是叛贼,他怎会有真的虎符?我的虎符才是真的,放箭,快放箭,杀了江秀再去解决贺桉!”崔中平刚刚还平静如水的连瞬间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周围听到点声音的官兵都被真假虎符的消息唬得一怔。
“放箭!”
江秀没有一点挣扎,妥协地闭上了眼,箭雨里的每一支箭都直指江秀规律起伏的胸ko。
“列阵,挡箭!”
只是睁眼的那一刹,飞扑到江秀面前的梁铎接住了所有射过来的羽箭,除了撞在铁盾上掉落下来的,其他的几支不偏不倚地扎进了劫刑场之人的ro体上。
“二公子!”梁氏的亲兵刚跑到高台的木阶上,就看到已经朝血洼中倒下去的二公子。
“梁成泰!”
亲兵惊慌失措地全部跪倒在梁铎的身边,手足无措地看着扎着五六支羽箭的二公子。
“把他解开……快去……”他挣扎着呛咳出鲜血,胡乱地抓住身边之人,用光了全部的力气把他往江秀身前推去,随后无力地把手垂进了身侧的一汪血水中,默不作声地激起波澜。
“放箭啊!愣着干嘛?”崔中平手指着被铁盾团团围住的江秀与梁铎,面目狰狞丧心病狂地迎风乱吼。
“梁铎,你是不是傻?”江秀跪在梁铎的身边,托着他耷拉的脑袋,泪水在眼眶中打了几转,滴答落在了膝下的血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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