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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本来想买高利的房子,”米雪珍不好意思说现在是借钱租房,而不是买房了。
“哎呀,那家不好,外房子都是给拆迁户住的。”连洁鄙夷地说,“北方的外来公司,尾大不掉的国企,连在阳台装个水池都不懂,最早那些房子竟然里头还安装暖气管道,哈哈,笑死我了。”
米雪珍只能接过了两千块,“你放心,钱我尽快还你……”
“好说好说,都是老同学嘛。”连洁看她收了钱,略略放心一点,拍拍肩膀说,“你忙你的,保持联络。回头见。”
“拜拜。”米雪珍看出她在赶时间,只能出了门,却没有回头看连洁一眼。
“连科长这边请。”那中年掌柜走出柜台,拉开账台后的一扇雕花屏风,露出一间典雅古典的厢房,甚是殷勤招待。
米雪珍捏着沉甸甸的两千块钱走出了典当行,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奥迪A6,心想连洁混得这么好,怎么来当铺了?她不至于缺钱呀,难道是别人送礼太多,不好出手,直接变现?
她只知道官场黑暗,却不知道到底有多黑暗,等到后来她只看到那黑暗地狱的一点边际,却已经分不清了黎明与黄昏,而坠落了无边的混沌旋涡。
这天,米雪珍坐晚班车回家,总算有位置。
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斜斜地落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印象画般的痕迹,有一种漂泊抽象的,艺术感,这让她很伤感。
他们说:在城市里,容易伤感的人最容易受伤。因为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需要钢筋水泥的心肠。
在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有一群学生骑着电动车嘻嘻哈哈地呼啸而过,早恋的男女生打情骂俏,那么年轻而单纯无邪的岁月,可望而不可及。
连警察叔叔和协管员大伯看了都只是含笑,微微摇头。
公车继续往前晃动,车厢中的人都有着冷漠呆滞的扑克脸。
空气中流淌着长相奇丑的一个香港歌手的低低的歌声:“你的背包,背到现在还没烂吗,却成为我身体另一半,千金不换,它已熟悉我的汗,它是我肩膀上的指环……”
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千金难买的?
应该只有青春吧。
不过如果你有一千万和一套海滨别墅,却可以买到好几个青春又漂亮的女孩子。
米雪珍辗转回到了白虎亭,第一件事情是去交房租。
房东陈福生正在床头,温情地给妻子喂老母鸡炖蘑菇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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