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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化育一人心（下）

可若是这孩子当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傻事，别说他真就做不成皇帝了，自己那也别想继续做太后了！只怕符维会狂笑着第一时间冲过来把他们孤儿寡母的撕个粉碎！

“快，快！快去叫太医！！”

姜六儿嘶声叫喊着，那止不住的鲜血淌了满地，姜六儿目眦欲裂，眼角狂跳！

可那符寻乐还不停手，还要将那刀子往下扎，伤口越扯越深，深可见骨！

“你是要他断了十指才甘心么！”

姜六儿捶胸顿足，简直要恨得痛心疾首了！恨自个儿儿子不肖，恨蔺清沼也跟着他肆意妄为，恨这两个人你不放过我，我不放过你！

听了姜六儿的悲吼，符寻乐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双眸落在蔺清沼筋肉寸断的十指上，“呜哇”一声大哭，刀子已经被扔到了远处！

“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

符寻乐癫狂的跳起身来，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我是君你是臣？！就因为你是师我是徒？！那好，那好！那我不要做什么皇帝了！”

“我也不许你再做官了！我要把你贬为庶民！我要跟你断绝师徒关系！我不要你做我的臣，我不要你做我的师！我要，我要你爱我！我要你爱我！！”

“不做皇帝的话，陛下切勿再说了……”

蔺清沼叹息一声，也一同立起身来，迎着从狭小铁窗外吹来的夜风，蔺清沼清冷得似要羽化而去的。

“陛下若不是陛下，恐怕，也早就不会有微臣了……”

这话符寻乐不明深意，姜六儿却哽咽着流下了泪水。

这么些年来，乐儿就是他的支柱，他活下去的全部的意义，他要乐儿做个皇帝，做个快快乐乐的皇帝，做个安安稳稳的皇帝，这就是他这些年的全部。

“我不懂！我不懂！”

他不懂，他不懂蔺清沼的绝情寡义！可他偏偏又是多情的，符寻乐知道他是多情的！若不是他的多情，若是他当真恪守的是君臣之礼，昨晚他就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救自己！他救自己，就是把自己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不不，是比他的信仰，比他一直坚守着的为人为臣的准则更重要！应该说，自己比这世上存在的任何事物都重要，这一点，符寻乐和蔺清沼都很清楚！

可是他的推拒又是这般决绝，符寻乐不懂！

符寻乐痛苦的摇着头，“我要跟你好，你说我是君，你不肯！我说我不要做君了，我就要跟你好，你又偏让我做这个君！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天底下哪里还有人强迫人家做皇帝的呢！我做皇帝于你有什么好处！”

蔺清沼知道符寻乐的痛苦，他又何尝不痛苦？符寻乐的痛苦就是他的痛苦啊！甚至是双倍的叠加！然而这痛苦恰恰又是他施加于他的，蔺清沼就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可是，他又不能将这痛苦诉说给乐儿听，乐儿不懂是最好的，不懂是最好的！

蔺清沼收起内心澎湃的情感，说道：“陛下说出这种话，是罪臣的失败。罪臣除以帝师多年，却让陛下说出这般上愧先祖，下惭黎民的话来！是罪臣的错！请陛下罢免微臣帝师之职！准臣以戴罪之身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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