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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度与她横在榻上时，他却先向她吐出了一句：“谢谢。”

南汐不解。

而他想说的其实是：谢谢你还愿意嫁我。

他来这人世看她的几年，无一日不担忧她心中先有了旁人。她是个长情的，在她这一世中，他只有一次机会。

幸而，他终于追上了她的脚步。

时夜迅速解衣，原想快快将正事办了，可却忽然忆起他与她初次行事的那晚。于是又霎时坐在了一旁，也将她的身子捞起来靠在棉枕垫着的床栏上，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有一事需向你坦言。”

南汐满面疑惑，“何事？”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道：“我并非人类，我是半妖。”

“啊？”她满脸的匪夷所思，继而哑然失笑道：“我只在书里听过人鬼妖魔，可人世之间又岂会真的有这种东西？”话锋一转，她转而笑道：“你忽而说这种话，是想要我害怕好钻进你的怀里吗？”

她脸上洋溢着那样明媚的笑，可他却半分也笑不出，眸间缀着犹豫，口中却是坚定：“是真的。我原本不是宿在此处，是为了寻你，我才来了人世。”

她脸上笑意渐渐消失，收回目光后不断地瞥着别处，一时未再吐露半字。她脸上有不解、有疑虑、有无奈，只独独没有相信此话后该有的神情，比如害怕。

时夜扬起左手，掌心对着头顶渐渐聚起气泽，手背由于使出了力道而筋骨分明起来。手掌蓦然合上，气泽顿消，他头顶的一双鹿角也霎时显现。

她盯着他的神色逐渐僵硬，继而，那只被他右手握着的素手便猝然扯远一瞬。他并未松手，手上传来的便是绵绵不绝的挣扎。她已然退无可退，却仍是向后缩着、难以置信地摇头着。

蓦然挣脱的束缚使她忽然澄明，她颤抖的呼吸声在这样虫鸣遍布的夏夜里竟也听得如此清晰，“是…是我眼花了么？”她用力地闭紧双眼甩了甩头，再张开双眸时，景象依然如旧。

“怎、怎么会？人的头上怎会有这种东西？这、这是何物？”她眼中闪着泪光，却伸出颤抖的手朝他靠近。他纹丝未动，她触上那异物竟能觉察出温凉来，手指往其根部触了触，竟就死死地长在了他发根处。她迅疾抽回了手，盈满泪光的双眼不断地盯着他的面庞流转，嗓音颇是颤抖地吐出一句：“我嫁的丈夫，不是人吗？”

他明白她的害怕，亦早便料到了这般结果。来此之前桓无山主便同他说过，此地与黎朝一国受四季之象阻隔，外人轻易不得入内。修道一说于他们而言便如话本中人一般，当不得真。

可她在这里，他无论如何也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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