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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着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的，等车身不再移动的时候，又觉得胸腔剧痛，安全带勒得我像是胸骨骨折了一般。

“你承认了。”洛瑞行的声音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好像刚才危险驾驶，以至于我们差点飞到海里喂鲨鱼的人不是他似的。

我的恐惧散去后，怒气涌了上来，大骂道：“是是是，我承认——我承认你就是个神经病！你爸爸再婚，你生气就生气，你撒我身上干吗？你自己小心眼，控制狂，冲我发什么火？是，这些年你替我还债，我还吃你的用你的花你的，受点你的气也是应该的，可是你要我陪你挂掉你也先打声招呼，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你这样我会被吓死好不好？而且我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好呢！今年医院的房租我刚交过，还买了两台死贵死贵的新仪器，我就这么死了，诊所怎么办？我爸已经彻底糊涂了，天天跟看护捣乱，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早就被人丢出来了，我死了他怎么办？还有，还有张阿姨，我突然没了，她一时可能找不到工作，她女儿还在读大学呢，学费怎么办？泰安哥哥的爸爸今年年初过世了，他妈妈现在一个人了，我要是没了，他们一家人的指望也没了！还有……”

“你再这么啰唆，我就要亲你了。”我正失控地痛骂洛瑞行，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什么？”我结巴着，瞬间安静下来。我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洛瑞行，一方面依然很气，另一方面有点拿不准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这么怕我亲你啊？”洛瑞行撇开头，他的声音很轻，我有点听不出他这话里的情绪，像是打趣，又像是失落。顿了顿，他又刻薄道：“原来你还能这么吵，跟几万只麻雀一起出笼子似的。”

“我刚才差点死在你手上好吧，控诉你几句怎么了？”我愤愤不平地为自己鸣冤。

“你先惹我的。”他歪着头看我，说这话时已换上了一副无辜的脸孔。

洛瑞行真是个神经病，刚才还像炸了毛的狮子，此刻却理直气壮地撇得那么干干净净，喜怒无常的段位堪称登峰造极。

我又委屈又愤怒：“我惹你？你爸爸再婚你不痛快怪我？乔杨就说了那么一句话，你自己小心眼怪我？”

我看着洛瑞行，他又恢复了如常的平静自制。不知怎么，我突然心里一酸：他撒完了气，没事了，可我却得无端地受着，忍着。

“算了，这些本来就是该我受的。”我吸了吸鼻子，又补充道，“其实你大可放心，我林星这辈子，欠你太多了，还不起。踩你底线的事，会让你特别不高兴的事，我绝不会做。”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安抚洛瑞行的情绪也是我分内的事。

空气静默了好几秒，他又突然开口道：“你刚才把所有人说了个遍，但没说，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样？”

我愣愣地看着洛瑞行说：“我们在一辆车上啊……”

“也许我福大命大撞不死，而你就比较倒霉挂了呢？”洛瑞行恶劣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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