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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洛瑞行挡了大半个小时的海风后，他终于开恩道：“走吧。”他走在前面，我反穿着他的西装外套跟在后面，穿过沙滩，迈上长长的，蜿蜒向上的石阶。那段石阶很长，一头连着沙滩，一头连着上面的盘山公路。

夜晚的海边除了大自然的叹息声，没有多余的人声。我和洛瑞行，如同这广袤的宇宙中“唯二”的存在。洛瑞行就在我几步之遥的眼前——之于这个世界，我们离得很近，之于我们彼此，我们似乎，又隔得很远。

洛瑞行回车上拿了电话，给小丁打了电话。等待救援的时候，他又从车上的收纳箱里拿了支烟，点上。洛瑞行没有烟瘾，但偶尔会抽几口。他抽烟的姿势很好看，特别洒脱，还带着点平日少见的忧郁，氤氲的烟雾里，他像个被恋人抛弃的诗人。

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天的洛瑞行确实不快乐极了。洛震再婚的日子，也是洛瑞行妈妈的生忌。洛震虽不是故意为之，但他彻底遗忘了亡妻生忌，已足够证明洛瑞行妈妈在他心里的分量。洛瑞行的恼怒，无人可诉，我不过是被无辜迁怒的受害者。

等待的过程略显沉闷，我靠着车子，侧脸看着洛瑞行，开了个话头：“诶，我能不能向你提个小小的要求？”

洛瑞行吐了个烟圈：“说。”

“你要是不想活了，要拉我垫背，我没二话。但是，”我加重语气，“首先，你得提前和我说，让我准备准备；其次，能不能选个漂亮点的死法？”车祸很难有完整的尸体，更别说好看了。

洛瑞行愣愣地看着我。

“就这么说定了啊？”趁他没反应过来，我迅速单方面敲定结果。

洛瑞行吐了一个烟圈，过了一会儿才又问我：“如果今天我真不小心把车开飞了，你会觉得死不瞑目吗？”

“当然死不瞑目。”我不假思索地答道，“我院刚买的仪器很贵，还没正式用呢，也不知道效果有没有说的那么好；还有医院房租刚交过，我这个年少有为的创始人挂了，医院就得关门大吉，那也太便宜房东了吧……啊对了对了，那个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个大集团要收购我们的事，我已经和他们来来回回扯了很久了，我有预感他们会妥协。要是结果都没出我就死了，那之前的时间精力我都白费了。”这次“被收购”要是成功，我就有希望还清欠洛瑞行的那笔巨款了。

洛瑞行看着我，缓缓道：“林星，你越来越像个财迷了，掉钱眼里了吧？”

我原本想说我要是没掉钱眼里，怎么会坐在这里陪你这阔少吹海风呢？幸好我的理智及时刹住了这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自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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