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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桓笑了,“我就算人躺在太平间里,制住你也轻轻松松。”
他松开了任川,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行了,不闹了。”
任川的头发都在床上蹭的炸毛了,江桓拿了梳子,站在他背后帮他梳头发,夕阳的暖光从窗子外面投射进来,梧桐树掉下了一片树叶,一切都静悄悄。
江桓忽然道:“你是第二个。”
任川看向他,“什么第二个?”
“第二个让我梳头的人。”江桓收起梳子,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示意好了,“第一个是我弟弟。”
他们成为病友这么多天,江桓还是头一次提起自己的家人,任川敏感地察觉到其中复杂的故事,小心翼翼地问出一句,“你弟弟怎么不来看你?”
江桓道:“他来不了了。”
任川立刻抱歉道:“对不起,请节哀,我不该问。”
“嗯?”江桓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喝边看过来,“节什么哀?他在上高三,每天的作业小山一样根本逃不出来。”
任川一下子就炸毛了,“可你说的好像他死了!”
江桓并没有否认,“高三学生不就是社会性死亡的群体么?”
任川看着他喝水时上下耸动的喉结,忽然有一瞬也觉得喉咙焦渴,他问:“怎么不见你的家人来陪护呢?”
江桓沉默了一瞬,“我没有告诉他们我生病,他们都在乡下种地。”
实际上是他爸在美国玩游艇,他妈在澳门打麻将。
他看向了任川,“你呢?怎么也不见你的家人?”
任川沉默了一瞬,在心里给老父亲任东升点了个蜡,张口就道:“我小时候就没有妈,我爸三年前就去世了。”
江桓摸了摸他的头,“节哀。”
“没什么。”任川越来越入戏了,几乎要把自己的眼泪给说下来,“实际上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在大城市里孤苦无依地漂泊着,就仿佛是流水上的浮萍,在哪里都没有根,只能随波逐流,漂到哪里算哪里。”
江桓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样子,又想到他可怜的身世,还胃癌晚期,就只能一个人默默前往医院等待死神的降临,然后被送入焚化炉,成为碳基无机质,最后不知道被洒向哪里,连个墓碑都不会留下。
“以后……”江桓一下子就捏紧了手里的水杯,发出了声音,“让我……”
任川希冀的眼神亮了起来,成了成了,苦肉计就是好使。
江桓猛地把任川的脑袋抱在怀里,无比深情,“喊哥。”
任川的脑袋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膛,还有点懵:“……”
怎么有点不太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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