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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3 “小骗子！”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酝酿，沉默在病房内蔓延。

殷骨用自己冰凉的手不停在顾影指节间抚摸着，不知是想汲取温度，还是只是单纯想安慰他。

“你知道双重人格产生的原因么？”殷骨问。

顾影垂下眼睫，遮住眸内的痛苦，不想让这痛苦打破最后的宁静祥和。

“知道，具体原因十分复杂，但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自我厌恶，另一类是寻求保护。分裂出的人格往往和原人格互补，性格大相径庭。”

阳光撒下，穿过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声音轻颤，随着说话睫羽也在轻颤，像是濒死时拼命挣扎着的蝴蝶。

他继续讲：“你很像是第二种，但我没有人格分裂。”

——顾影对心理学和精神类的疾病没什么研究，只是知道了殷骨的存在后，他有怀疑过自己是人格分裂，专门去查过。

正是因为查过，他才确认了自己不是人格分裂。

殷骨对这一切并不意外：“说得没错，我并不是你分裂出的人格。你是内心非常坚定的人，从未对自己有过怀疑，根本不会发生精神分裂这种问题。”

说着说着他突然笑出了声：“强迫症和偏执狂这类精神疾病倒是有可能。”

顾影睁开眼，幽幽地看他，像是想埋怨他这时候还在开玩笑，却又舍不得，所以最终也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他眸色纯黑，安静而又专注地看着殷骨，想永远留住这一幕，这个人。

——他笑起来真的很英俊。

顾影描摹着他的眉眼，根本舍不得打断他。

殷骨有些心疼，忍不住在他脑袋上安慰地揉了揉，那人还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乖得要命。

他几乎舍不得告诉他残忍的真相，可他必须说。

“你是精神系的异能，我的存在更类似于你创造出的一个投影，一个愿望，一个被你的本能赋予了生命的人偶。”

这样的存在形式，对于一个“人”来说应该是很残忍的，可殷骨却一点都不觉得。

他觉得这样很好。

他为顾影而生，为顾影而死，这就是他短暂的一生。

而他死而无憾。

殷骨温柔地与顾影对视，想要通过目光给予他力量，“小影，你的愿望是……救你。你觉醒时，自身处于随时可能死亡的高度危险中，精神上也受到了剧烈的打击，因此，我诞生了。”

“你向我呼救，而我回应了你的呼救。”

“到了今天，你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努力，不会再因为外界的纷争而信念动摇，而凌墨先生即将上位，所有外在的危险尽皆消除。”

“小影……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明明是很让人难过的现实，可殷骨却是笑着说的。

他保护好了他该保护的人，他没有遗憾。

可顾影却不认可他的说法。

他需要的。

他需要殷骨，以前需要，以后也需要。

顾影看着他，一眨不眨，既是舍不得，也是不敢。他怕殷骨下一秒就会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一样，化作漫天泡沫，消失在阳光下，消失在他眼前。

殷骨就是那条为了所爱来到岸上的美人鱼。

终究不过是一场梦幻泡影。

可他不甘心。

殷骨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他也想……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他想留住他的小美人鱼。

顾影直视着他的眼睛，问：“还有多长时间？”

殷骨用手指推平他皱起的眉间，耐心解释：“我不清楚……也许几天，也许几周，也许几个月……但不会是今天。”

不是今天就好，顾影不动声色地想，他还有时间去做一些尝试。

顾影从来就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

但他的尝试注定充满危险，所以不能让殷骨发现这一切。他必须要瞒过殷骨，然后尽快开始尝试。

“你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顾影突然问，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殷骨沉默了半晌，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我不知道……”

他将人拉近怀里，用力地箍住：“也许是因为，我自私了一回吧？”

“我不希望你的生命中，再出现另一个alpha，成为你的依赖，依靠，你可以求助的对象……我希望你只有我。”

“哪怕你注定会离去？”顾影的声音闷闷地，尾音带着轻颤，情绪有些不稳定。

殷骨很心疼，但不后悔：“哪怕我注定会离去。”

“……”那人缩在他怀里，沉默了很久，直到时钟整点发出一声清脆的撞钟声，他才哀求道：“能不能让我稍微静一静，一个人静一静。”

殷骨低头，看到那人双眸紧闭，眼尾却已经不知不觉泛了红，要哭不哭的，可怜得很。

他更自责了。

他能理解顾影的情绪——那人一向讨厌别人欺骗他或是向他隐瞒真相。

殷骨低下头，试探着去亲吻他，顾影轻颤了一瞬，却挺直了脖子，没有躲避。

呼……没有生气，可能只是想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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