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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的知识包罗万象时,他真正的兴趣才开始显现出来。
黄香也是如此,可能一开始他自己也没有发觉,黄门刀法大成后他从未与人动过手,自己的武学水平到底在什么层次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可是当广袤的武学大门打开了以后,黄香总是觉得凭目前自己的修为始终是个不入流的门童,于是呆在东观钻研的重心不知不觉间就向着武学这边倾斜了。
黄香自小就在刻苦学习,未满二十岁就进入朝廷做了要员,自然是不知道江湖里的奇闻异事,包括他自己目前的武学修为已经在江湖里是佼佼者了他也不知道,毕竟所获得的知识越多,人越觉得自己渺小。在接触到武学这块未知领域后黄香彻底沉迷进去,不眠不休地钻研。黄香每精进一层,反倒觉得视界又开阔一倍,在武功突飞猛进之后黄香反而觉得自己越来越和当初所期望的有所偏差,不论怎么修炼都不能满足。
黄香此时已经将大汉开国以来所记载的所有武学都烂熟于心,甚至包括一些先秦之前只有零星记载的类似玄学的功夫他也略知一二,但是黄香始终对自己创造的黄门刀法情有独钟,无论琢磨透多少门功夫他都弃之不用,顶多只是把自己觉得有利的部分融入到黄门刀法里。到了这个时候,足不出户的黄香已然跻身天下前十的绝顶高手之列了,只不过他自己依然不知道罢了。
这时的黄香已经隐隐约约参悟透一个道理,那就是再好的外功也需要有一门良好的内功作为驱动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它的威力。黄香在不断的自学中俨然已经掌握了内力的流动,同时也有了不俗的修为,只不过那毕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似乎总是看得见却抓不着,这使他十分苦恼。
转年春来,章帝带着黄香等一批近臣同游白马寺。自永平七年明帝梦遇如来,遣人出使西域拜求佛法至此,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当初在明帝梦中出现的西方大佛的金身如今端坐在大雄宝殿之中,西域番僧在此日夜不缀地翻译佛经,章帝和随同出行的群臣都很高兴,觉得此情此景彰显了大汉朝廷“涂山之会、万国来朝”的盛大国威,而此时黄香却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他遇到了两个对他一生中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两个人。
黄香出生的那年同时也是洛阳白马寺建成的那一年。明帝的使者团从西域请来迦叶摩腾和竺法兰两位高僧来到洛阳翻译佛经,两人在此翻译出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汉译佛典——《四十二章经》。后来两人同游五台山,法眼识圣地,觉得五台山上佛光普照,当即奏明汉明帝在这里破土建庙,揭开了五台佛国历史的第一页。
这年春游黄香在白马寺遇到了这二位西域高僧,拥有天下无双之才的黄香自然免不了要向二位高僧讨教学习。迦叶摩腾和竺法兰都惊讶黄香见识之渊博学问之高深,黄香也倾慕二位大师佛学无边心境之广,没想到这一谈竟然就是七天七夜之久。他们不仅仅止步于佛学理论,后来开始漫谈到天下奇人奇景,医药军事乃至农田水利等,三人各抒己见,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后来说道武学方面,迦叶摩腾和竺法兰对招式套路上懂得不多,但是在内力修为上却是惊人的高深,这一点恰好和黄香颠倒过来。黄香兴致来时给二僧展示他的黄门刀法,二僧虽然自身武艺不高,但是见识却极为广泛,同时认定黄香的这门刀法已经当世无双。同时他二人也指出,黄香外功有余而内劲不足,这一点恰好说中黄香心事,于是悉心向二位高僧请教。可是迦叶摩腾和竺法兰只是笑着摇头,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将来要助黄香突破这一困境的不是他二人,乃另有奇遇造化等待着他。
回京后不久,黄香家中托人捎来音讯,说是他的父亲病重垂危,希望黄香赶紧回去见最后一面。黄香惊惧之下向皇帝告假,连夜返回了家中。章帝知道这事后派几名宫廷御医随同黄香同行,希望可以治好黄香父亲的病。
可是回到家中黄香才发现自己的父亲乃是染上一种怪病,整个人都面黄肌瘦四肢无力,宫廷御医和远近闻名的医生都来为其诊治,可所有结果都显示黄香父亲一切正常,可就是不见起色和好转。眼见其父一天一天消瘦下去无能为力,黄香心如刀绞般难过,可是又没有丝毫办法。多少能人名医前来诊治都得不出结论,珍药补品吃了一堆也不见康复,黄香为此茶饭不思,整日忧愁。
一天夜里,黄香梦到自己身处在一池寒水之中,池水冰冷刺骨,几欲冻得他僵死过去。在梦里黄香运气内力抵御寒气,可是自己内功薄弱,无法将寒气完全抵消,黄香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虽然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可却是像真的要死掉了一般真实。
这时一名少女蹦蹦跳跳从远处来,见到黄香在池水中这副模样不禁咯咯而笑。黄香发现她时也无暇顾及,因为自己稍微分一点心神都要被这寒气入体冰冻而死。小姑娘坐在池边,光着脚丫在水中扑打。黄香见状想要好心提醒女孩水冰寒冷不要玩耍,却突然间发现那女孩好似无事人一般丝毫不觉得池水之寒。
黄香心中大奇,那女孩左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如何做到不惧这池水之寒的?他有心询问,但是无奈运起全身内力对抗池水而开不了口。正烦恼间,却听那少女笑嘻嘻说了一段口诀,聪慧绝顶的黄香一听就明白是一段内功心法,此时他没得选择,当即按照少女所教运起功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黄香就觉得周身寒冷稍退,黄香正要开口致谢,却听那少女又开始说起下一段口诀,于是黄香潜心默记,依照少女所教一心一意地修炼起来。
少女每教一段,黄香就觉得自己内力陡进几分,只练了不到一半口诀黄香已然感觉不到池水寒冷了。等少女全部教完,黄香已然把这套心法全然练就,他此刻觉得四肢百骸无不神清自在,奇经八脉有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黄香从水中跃出,来到女孩身边就要下拜,哪知身子还未着地就被一股轻柔之力托了上来。黄香心道这是人家女孩跟自己客气,但是受人恩惠还需知恩图报才是,于是黄香再度想要下拜,这时那股柔力又托住自己,黄香心意已决便运气内力对抗,哪知道他从初到终把内力提了个遍,也丝毫不能在那少女的手中跪下去半分。
黄香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世外高人,刚要口中致谢,却听那少女说道:“你本不必拜我,该是我向你下拜才是。”说着少女便对黄香盈盈下拜,直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这一来黄香被少女弄得糊里糊涂,少女知他迷惘,便解释说自己本是玉皇大帝身边的黄龙童子,因贪玩偷吃了太上老君八卦炉里未练就的仙丹失了心智扰乱了天庭,这才被贬下凡间,化作无牙不能食无舌不能说无鳞不能动的怪虫,赐名黄鳝,要她多做善事抵消罪过才可以重回天庭。
少女说自己几百年来暗中做了不少好事,眼看就到了重返天庭的时日,不料想那日灾祸临头,竟无端端被人捞至岸上,险些因为脱水而死。幸亏黄香打柴归来帮助自己回到河溪之中,若不然几百年的修行毁于一旦,自己再也不能翻身,将堕入永世不得轮回的恶果循环里面。
黄香听得目瞪口呆,只听那少女继续婉婉说道:“你救我一命,我传你一套心法,至此两不亏欠。但是你父亲近日恶疾缠身,我当需再救他一次,但这会延误我返回天庭之机,所以日后也需你再报答我一次。”
黄香一听可以治好父亲的怪病,当即忙不迭点头答应,可是他发现无论他想说什么,不管怎么张口都发不出声音来。少女说道:“梦醒后你去后山那日救我的河溪中去,有黄鳝一尾是我肉身所化,内有我黄龙之真气在。你取了它拿回家给你父亲吃了,从此百病不生,直到寿终正寝。”
黄香一时不辩真假,口中也不能言语,只得茫然地点了点头,心想就算不是真的等梦醒了去后山看一看也好。这时只听女子又说道:“我肉身既毁,需得重新投胎修炼才能返回天庭,假以时日你若遇到一户种着海棠树的人家添丁,需收养她并教导传授你的绝艺,叫她行侠仗义,多行善事,你可答应?”
黄香哪里还有选择,只得连连点头,心中对这黄龙仙子充满了感激之情。忽然一口真气冲出喉咙,黄香在梦中转醒过来,发觉自己已经可以发声说话了。他当下提运一下内力,果然如梦中奇遇般源源不绝,又回想起当日在白马寺迦叶摩腾和竺法兰的话,只觉得恍若隔世。
老父亲仍在病榻上昏迷不醒,黄香当即提了水桶就往后山赶。有了黄龙真气的催动,只一转眼就来到了后山河溪,且气不喘脸不红,浑似闲庭信步般轻松,黄香暗暗祈祷,如果这身绝世内功是真的话,只盼望梦中仙子说得可治老父怪病的黄鳝也在才好。
黑夜中本不能视物,可有了黄龙真气后黄香只觉得目光所及之处如同白昼般清晰。远远地就望见溪水中一处泛着金光,走近时的确看到水面上静静盘着一尾黄鳝,比之上次见到它时俨然大了一圈,若不仔细分辨还以为是条大蛇。
黄香对着河溪中的盘鳝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见那黄鳝并无半点怕人之心,这才小心翼翼提了桶装了进去。那黄鳝不但没有挣扎逃脱之意,相反还十分顺从,令黄香一直悬着不安的心渐渐安顿下来。
黄香的父亲食用过黄鳝后苏醒过来,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转,黄香感恩戴德,专程去白马寺为这黄龙仙子烧了好些高香。迦叶摩腾和竺法兰听黄香说过此事后也惊讶不已,连称结缘。
黄香复职后赶上章帝的长子千乘王刘伉在洛阳行冠礼。章帝在中山王府召黄香至殿下,回顾诸王说:“这就是天下无双江夏黄童啊!”左右的人没有不为之另眼相看的。不久黄香便被召到安福殿谈论政事,授职尚书郎。黄香上任后一个人住在尚书台里,白天黑夜都不离宫门。任内多次陈述朝政的得失,受到多次且丰厚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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