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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魏延贴近车厢，就听得里面的争吵声清晰起来。只听一个人说道：“严爷吩咐了，说这人是太常刘焉的三儿子，叫刘瑁，替他爹先来打前站安顿的，刘家满门老小现在已经在绵竹住下了，你们在这儿把他家老三给杀了，回去怎么跟严爷交待？”

我听着声音十分耳熟，熟到简直越听越相熟，忽而心头一震：这不是去年带着张任等西川猛将赶到东狼谷帮助我们平叛马相之乱的贾龙么？！怎么他会在这里，而且还杀了那刘瑁的左右随从，这刘焉现任京中太常，而贾龙时任益州从事，于情于理都不该杀朝廷官员的家眷啊。

就听另外一个声音暴躁道：“放屁！什么严爷，老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贪生怕死，那个横征暴敛的刺史郤俭被人杀了是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儿，偏偏这严老头整日里担惊受怕，夜夜不得安睡，还有没有点咱们西川十四猛将的威风了？”

就听贾龙声音有些慌张道：“兴霸，这话可不能乱说，严爷哪件事不是为了咱们兄弟着想？那郤俭虽然该死，但是他在刺史府有重兵把守，放眼这西川境内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的只有咱们这些人，你知道最近江湖上怎么风传咱们的吗，严爷为了压下这事儿费了多大心思……”

那个叫兴霸的人不耐烦打断贾龙道：“压什么压？我看这事就挺好，江湖上的朋友们要是觉得是咱们干的，即便认下又如何？难不成那狗贪官死了还能有哪个江湖义士替他来寻仇不成？”说着他又嘿嘿冷笑，继续说道：“就算是来寻仇，他也得掂量掂量咱们十四个人是什么来头才行啊！”

贾龙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知道咱们这些人是一个整体就好，所以有些事有些话不能乱说，严爷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咱们大家好。”

那个叫兴霸的人又阴阳怪气地回道：“真为了咱们好就不该叫一个外来人入主益州，他刘焉刘君郎是什么东西，凭什么也能来咱们这里称王称霸？要我说，让任爷做这益州之主也比他刘焉强得多！”

正说着就忽然听到车厢内传来动手的声音，只听掌风阵阵中夹杂着刘瑁的惨叫声，跟着双掌被人一把攥住，只听贾龙有些激动地问道：“兴霸！你这是做什么了？”那个兴霸冷笑着说道：“先把这小的宰了，算是给姓刘的一个警告，如果他还非得执意来益州的话，那就把他满门老小杀个净光，看他还有没有胆子来！”

又听车内掌风肆起，贾龙吼道：“你疯了？做这种事还配的上侠义之人吗？”兴霸回道：“坐视这些外来官员鱼肉我益州百姓，贪残放滥、取受狼藉才不配为侠义之人！今天杀他一个刘家老三就能震慑刘焉不敢入川，总比将来他刘焉行不仁不义之事后兄弟们再起兵造反要死的人少吧？”

这时贾龙的声音压低了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兴霸说道：“你忘了随刘家老小住在绵竹的还有谁了吗……？你杀了刘瑁，还能活着回去么？”

那个叫兴霸的楞了一下，半晌才又提起胆气来说道：“区区一介女流，谅来也不过是江湖传言罢了——就算她再厉害，能扛得住咱们兄弟十几个一起群殴而上？”

贾龙听了有些轻蔑地说道：“群起而攻之？怕是黄权兄弟第一个就要帮着那女子来打你！那刘焉的亲生母亲是黄权兄弟的姑奶奶，那个叫黄海棠的女子是这一任黄门刀法的祖师爷，是跟张任兄弟师父齐名的人物，你还想动她？我看你啊，是真的猪油吃多了，瞎了心了。”

我一听到他们提到黄海棠的名字心里跳得更快，这时魏延在一旁悄声问我道：“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我打量他一番，由于常年跑向导的生意晒得有些黑红，瘦弱的身躯显然没有练过什么功夫，但是眉宇间的英朗却让我有些勃然心动。我心里想着这般年纪的孩子面对强敌都可置自身于不顾，反倒想着去救先前欺诲过他的人，这样的侠义心肠能在旅途的路上遇到实在难能可贵。于是按住他的手说道：“别急，听起来刘瑁暂时无性命之忧，我们再等等看。”

车厢里刘瑁战战兢兢说道：“两位英雄请放我回去，到时候我让府里准备一份厚礼给两位英雄送去，对外就说是遇到劫匪，对内则会转告二位英雄的提醒，你们看怎么样？”

贾龙刚想说话就被兴霸截断，只听他重重地呸了一声后骂道：“你当老子甘宁是什么人，会稀罕你家里那点儿脏钱？你们这些做官的人，家里的那一份钱财不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今日你叫我拿你家的钱，便是要我变相去剥削巴郡百姓一样的道理！我看你小子长相敦厚，但是所说所办之事皆没有人样儿，看来今日非杀你不可！”

说着车厢内掌力再起，贾龙叫一声“不可”，就听四掌相对，车厢内劲力四溢，忽然喀嚓嚓一阵乱响，那车厢四壁被二人掌力顶破，贾龙和那个叫甘宁的二人分别从车内滚将出来，在地上略微一沾身随即就跳开起来。这时木屑和烟灰纷纷落下，待得尘埃落定后破碎的车厢中坐着一脸惊恐的刘瑁，贾龙和甘宁分别对峙在车厢两旁，而车厢正下方我和魏延大眼瞪小眼地正楞坐在那里，和同样愕然的贾龙和甘宁有些不期而遇的感觉。

甘宁骂了一句巴郡脏话就要冲我们动手，却被贾龙先一步拦住了。贾龙看着我仔细辨认了半天，才问道：“……你是去年在东狼谷一起的……高顺？你不是远在并州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一见被人发现我俩在偷听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来办点事儿……”

那边甘宁猛地就从后面赶了过来，飞起一掌就往我身上按来。此时我身处贾龙和甘宁之间，甘宁既然先动了手，那么贾龙再想来阻止他是万万来不及的。情急之下我也出手还了甘宁一掌，两掌一接我被震得将背后的车厢挤出去好远一段路，而甘宁则返身往回翻了几个跟斗便把我的掌力给卸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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