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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黄海棠在身边把我叫醒。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她倚坐在我的床边,见我醒来便笑着问道:“你这呆子,张飞那一掌也是你能接得下的呀?”
她虽然语带责怪却说得轻轻巧巧,好像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似的,接住了就接住了,她顶多会夸我总算有点长进罢了,即便接不住,只要性命无碍就好。
我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坐起来,但是觉得整个胸腔和肋骨都痛得好像断掉了似的。黄海棠见状制止道:“别起来,你受了内伤,需要好好调理。”说着一只手伸到了我的脖子下面,另一只手在我肩头轻轻一按,缓缓把我放躺下来。
我将信将疑地问她:“严重吗?会不会影响到我的武功?”黄海棠就在那里吃吃地笑道:“哪有这么严重。”我这才稍稍放心。
随后黄海棠跟我说起这次来益州的事情。因为和刘焉家里渊源颇深,所以黄老夫人拜托了黄海棠这次施行保护他们家人的行动。黄海棠本来就无所去处,加上跟黄老夫人又是多年闺中好友,见她这样请求也便没有拒绝。哪知道越往西行遇到的事情就越复杂,本来以为只需要面对西川当地的豪杰就行,譬如西川十四猛将这般人物,可哪里想到现在居然连天师教和五斗米教这样的大教派也都掺合进来,整个西川的局势越来越复杂,这是黄海棠起初也没能想到的。
我对这些毫不关心,我只想知道这几年她去了哪里,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可是偏偏这档子又张不开口,好像一旦问了就显得我是多么担忧和记挂她一样,既然她没有展露出思念我的情绪,如果我先表达就好像是我输了一样。无数的思念止住在嘴边,我只能眼巴巴望着她,希望她能从我的眼神中读懂我的意思。但黄海棠的眼神始终若即若离、飘忽不定,我就算这般距离的守着她,也弄不清楚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到了午间用膳时,黄权等人也来了。我心想既然黄权是黄门一脉的人,为何不一开始就让黄权从内部相救,反而还要张飞和我这些外人用强硬手段去把刘瑁给抢回来。后来想了想也是,仅凭黄权和张松的本事,完全不能够是张任和甘宁他们的对手,严颜就算有意相助顶多也是闹个两败俱伤,还极有可能搞得张任狗急跳墙一刀杀了刘瑁。
至于张飞这边,我是怎样也没想到这个刘备真的是神通广大,自己远在冀州,居然还能把手脚伸到西川来。就连还未入主益州的刘焉他都能攀上关系,按照这种手段下去,将来岂不是全天下姓刘的都跟他是一家了?就他这种招摇撞骗的法门,搞不好没几年连高祖刘邦都成了他祖宗也说不准。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满嘴油舌的人反而混的越好,倒是那些勤勤恳恳埋头苦干的老实人,早早的就被命运所淘汰了,这真是一件讽刺的事情。
黄老夫人问起黄权洛城那边的动向,黄权只是笑着解释暂时没有什么关系,张任他们忌惮绵竹的防守所以暂时不会轻举妄动。那刘瑁不放心,站起来追问张任是否真的不会攻打过来。这时五斗米教的师君张修说道:“张任等人虽然名气大,但也只不过是个中强者、一介武夫罢了,在西川要真的论起影响力,他们还不足以为惧。”张修的话说的甚是狂气,但是他的确有这个资本。想当年派一个人就可以导致整个太平道的覆灭,论起把控西川来又怎会是一件难事呢?只不过张修的话令黄权和张鲁的脸色看上去都不太好,明显看出两人都在隐忍。
午膳后卢夫人和张鲁提出告别,黄老夫人极尽挽留,但卢夫人去意已决,温和地诉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张修在这里坐镇,他们青城山天师道也显不出什么,不如趁早回去的好。卢夫人只说如有需要会再前来,黄老夫人命刘瑁送出城外五里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我和黄海棠许久未见,以至于进出都寸步不离,完全不顾旁人奇怪的眼光。张飞和简雍也都呆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偌大的刘府在张鲁母子走后显得空空荡荡。我问黄海棠我们要在这里留到什么时候,黄海棠只说待风头过去以后,便随我一同浪迹江湖,云游四海,听得我不禁心花怒放。
与此同时我发现白天里有许多城内负责守卫的官兵,会直接穿门过府向张修过来汇报事情。于是我才渐渐的悟出来,原来这一夜之间出现的守城人大多都是张修的教徒,他们也许不是职业的军兵,但是换上了这身装束以后混在城内,三五成群来回巡逻,任谁也看不出破绽。也难怪在绵竹没有势力的卢夫人和张鲁会如此垂头丧气地提前离开,从汉中到绵竹这一带大抵都是张修的地盘,而青城山位于成都府灌县西南五十里,势力大多放在益州西南,因此只能望洋兴叹。
一连几天西川猛将诸人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想来是张修在绵竹布防得天衣无缝,西川众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缺口打进来。黄权在这里逗留了几天也要回去,黄老夫人再三叮嘱不要把这件事搞大,尽量的息事宁人,黄权表示自当尽力。
又过了几日张修见事态平稳,又因为汉中有事所以提前赶了回去。临走之前又从汉中调来了大批人马,这其中就包括了张修座下的五大弟子。黄海棠私下告诉我,五斗米道的真正说法其实是五斗弥教,那张修起初创建的乃是弥教,因信奉天上的五方星斗所以才有此称呼。张修借用了青城山天师道的教中办法,设有鬼卒、鬼吏和祭酒来负责各门法事,承袭上古关于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的说法,祷时书写病人姓名及服罪文书三份,一份“上之天”,一份“埋之地”,一份“沉之水”,称为“三官手书”。病家常出五斗米致谢,所以才流传成了五斗米道。但张修显然觉得这样更好,因为听起来更符合大众和平民的利益,所以也没有纠正。
但是五斗弥教的五大弟子的实力确实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凡入五斗弥教者,初入教者称呼为鬼卒,修习日久有了具体负责事务才可称为鬼吏。待某一门学问知识达到令张修满意的地步就可晋升为祭酒,又因为统领部众多少之分而区别为大小头目,大头目称作治头大祭酒,全教**有五个,便是张修的这五大亲传弟子。这五人每人修习张修一门绝艺,现在均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物,很少离开汉中去各地走动,若不是张修此次格外重视和刘焉的合作,也不会在自己离开时一下子把五大弟子全部调来。
当晚入夜,我已经睡下了,忽听得门厅的窗外有轻动。我以为是黄海棠趁夜来探我,心中欣喜万分,就假装睡觉不想起身。可是窗外的脚步声听起来完全不是黄海棠那般轻盈的身法,于是警觉袭上我的心头,悄悄从床边摸了我的青铜大刀的刀柄在手里,准备等着看来的是敌是友。
这时窗被推开,一条黑影悄悄翻了进来。那人还会没有完全爬起身就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说道:“兄弟别出声,我是张鲁。”原来他一早知道我并没有睡着,所以才提前自报家门以免争斗。我借着月光仔细瞅了瞅,果然是那天师道的第三代天师张鲁。我惊讶道:“你不是回青城山了吗?”张鲁比划个禁声的手势,严肃道:“别出声,跟我来。”他见我杵立不动,便说道:“事关重大,我已经通知你师傅了,她就在前面,等你见了面就知道了。”
我们穿行在绵竹夜间的市井街头,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显得也是更加荒凉。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兵整齐的步伐哗哗走过,每当这时张鲁就带着我隐匿在院墙或月色的阴影之下,以躲避卫士的巡逻。绵竹虽是县城,但迫于形式压力,刘焉虽然还未到任,却也已经实行了极为严苛的宵禁制度,任何人没有公文,夜间擅自走在街上,都是被抓去死牢的结果。我心里还纳闷,你张鲁三代天师的身份难道也没有资格在公然在夜里走动的资格吗?
张鲁带我来到城南一处极为隐蔽的民房,外面是一片桑树林,想来那些卫队再多也绝找不到这种地方来。穿房过屋后转了几转来到一处家庙祠堂,张鲁推开一块石碑,露出一条秘密通道。我们弓着身子往下走了许久,石道的尽头出现一间密室。由于离地面不深,密室上方打了几个出气口,乍一进入密室反倒被冷风灌了一下。可不知道是冷风的原因,还是在场众人的缘故,都让我足足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密室之中有黄海棠、张飞、简雍、黄权、严颜和卢夫人,显然到了已久,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黄海棠见我到来舒一口气,对卢夫人说道:“我说了要亲自带他来,你为何还要费这般周折?”卢夫人严肃道:“那张修在全府上下都有眼线,一旦有人同时发现你俩都不在了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引起他的警觉就不好了。现下虽然多费了一些工夫,绕了点圈子,但为了大事即成,这点辛劳又怕得上什么。”
黄海棠没再理她,过来到我身旁轻轻捏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指触而极凉,冷得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一小股内力顺着指间融化到我的掌心,慢慢地我全身都温暖起来,这密室中倒风再大也不觉得冷了。
见人都到齐以后,卢夫人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道:“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再次强调一遍——那张修的五斗弥教盘踞汉中,蛊惑人心,对北益州一带已经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于情来说,它不利于百姓,说是符水治病实为收买人心,骗取百姓的信任,使其无偿为他卖命,这一点和早年的太平道有着极为相似的手法。于理来说,五斗弥教凌驾于朝廷之上,当地所有官兵都听从于张修一人所言,完全架空了官府,在刘太常到达西川之后将十分不利于管制,所以我们要提前为他扫清道路。而于义来说,张修指使弟子化名唐周出卖马元义陷害太平道,实为不义。所以于情于理于义,青城山天师道都不能坐视不理,为了益州百姓和将来的长治久安,所以必须要对五斗弥教出手!”
卢夫人说完后简雍和黄权还有张鲁一同叫好,我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不住地偷偷扫量众人,看其他人脸色的表现。花海棠似乎事先早就知道了,又或许是她对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因此从她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变化。张飞和简雍颇为意外,但看上去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大家都能猜出来天师道和五斗弥教不能并存,天师教本就是巴蜀之地源远流长的本地教派,如今被五斗弥教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定是要看不过去,想来对张修出手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今天让我们撞上了。
张飞问道:“卢夫人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道接下来有怎样的安排,我们该如何行动?”简雍在旁边听了不满道:“这事儿我们还没答应呢!我们老大叫我们来西川只是为了协助刘太常入蜀,哪里曾想到会有你们这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在里面,如今你们两教派之争凭什么把我们也拉进来淌这浑水!没好处的事情不干!不值!”
这简雍身为刘备的幕僚,向来以粗枝大叶的形象示人,经常装傻充愣却冷不丁把话题说到关键问题上,由于一向装惯了疯疯癫癫的样子,所有很多时候有些话只能从简雍嘴里说出来才没人会去追究,若换了另外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会让人觉得失了面子或身份。
卢夫人说道:“铲除奸邪,便是帮刘太常扫清障碍,同理就是在帮助他及早入川,左右都是一个道理。”简雍听了将眼一翻,说道:“怕不是在帮你扫清道路吧。”这简雍看似粗人,但的确是每句话都能恰到好处点在节骨眼上,时间久了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真的糊涂还是假的明白。卢夫人听他这样说便笑着说道:“我们青城山天师道统治川民已有百年历史,若真想和五斗弥教公然决裂只需一句话罢了,但这样只会掀起时日甚久的浩大战争,虽然最后一定是我们青城山获胜,但牺牲两派大多数教众百姓的生命有悖初衷,不如以雷霆之势从根源上斩除祸害来得巧妙。”简雍听完拱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赞了句高明就再无异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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