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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嵩倒下去的同时,万年公主惊叫一声,此时德阳殿的大门又开了,从里面缓缓走出几个宦官服侍模样的人,当中一人听得万年公主呼叫便飞身赶至,来到栗嵩身边扶起看了一眼,又在他手腕上搭脉一测,转而对程旷怒道:“好阴毒的手段!”程旷听了不以为然道:“跟尚药监相比还差得远呐。”
那被称作尚药监的人放下栗嵩,便要想着和程旷动手。程旷见状凛然,提起双掌护在身前。这时殿门口的一人冲他叫道:“高望,且先住手,蹇大人有话要说。”
在场众人听到蹇硕的名号都为之一震,不约而同朝着殿门口望去。而我的注意力仍在趴在地上的栗嵩身上,这个先前连败六大高手的人转眼间就在程旷一双毒掌下毙命,这情节转得太快我有些跟不上来。而且我一直在心里自问道:这武功如此卓绝的栗嵩真的说死就死了吗?
透过众人的脚边我仔细去看,只见栗嵩面色乌黑,口鼻之处都有污血流出,双目睁得浑圆,显然是已经没了气息。不知为何我觉得一阵惋惜,如此身负绝学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对得起自己勤修苦练如此多年么,还是说无论怎样蛮横的人都免不了迎来这样落魄的一天。栗嵩刚刚那雍容绝代的风华样貌此刻已然被众人遗忘了干净,不管是他如何鬼魅的身法也好,精纯无底的内力也好,在他身死以后都没人再心有余悸了。此刻众人内心估计都在嘀咕的是,那个叫程旷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在一招之间便把那栗嵩毙命当场。
队伍和人群自觉地向两边逐渐退开,殿门口上几人向着这边慢慢走来。另一边快要走到南宫门口的张让一行人也停下了脚步,显然对此刻到来的蹇硕尤为忌惮。
我去看那几人,为首一名常侍体格异常壮硕,和寻常见到的宦官大不一样,若不是他面洁无须,还以为这是穿了宦官衣服的将军武将之类,以他倨傲自持的态度来看,定是那上军校尉蹇硕无疑。这上军校尉是去年皇帝亲封御赐的西园八校尉之首,统领天下兵马,就连大将军何进都得听他指挥,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蹇硕身边跟着一名年纪尚老的宦官服侍着他,先前的尚药监见到蹇硕到来便起身迎立在他身旁一侧。程旷等宦官和袁术见到蹇硕到来都不由自主收敛了几分狂态,该行礼的行礼,该问安的问安,各自按照不同的礼节对着蹇硕循声问好。蹇硕也不看那地上的栗嵩,只遥望着张让远去的队伍说了句:“张常侍不把话说清楚,就着急回去吗?”
蹇硕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尊养处优的慵懒味道,他也没用内力催动声音传出,可是张让远去的队伍似乎都听到了他的话一般,在蹇硕说完话的同时,队伍就停顿了下来,接着调转过头来,不一会儿张让带着其他几位常侍也来到了近前,依次对蹇硕行过礼节后才答话道:“没想到蹇大人也在这德阳殿里,失礼,失礼。”
这时从两宫之间的官道上又来了一队宦官,为首一人远远地边招呼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难得各宫各司其职的常侍都来齐了,那怎么能少的了我们这一份呢!”说着这人领着几个常侍和一队簇拥的下人来到近前,逐个给蹇硕和张让行礼。待这些人都行完繁冗礼节之后,垂手而立的常侍们前后站在一起,竟然多达十五人之多。
我侧过头去低声问张辽道:“不是说‘十常侍’吗?怎地有这么多人?”张辽哑然失笑道:“谁告诉你说十常侍就只有十个人啦?”接着他纠正我说道:“所谓十常侍只是个统称罢了,真正包括蹇硕和张让在内的足有十七人之多,只不过先前在平乐观封谞已死,今天在德阳殿一战栗嵩也遭了毒手,因此现下只有十五个人了。”
这时十五个人分成三拨人围站在一起,中间正是死去多时的栗嵩的尸体。吕布这时问张辽道:“宫里的事情我没你清楚,这些都是谁人?”张辽清了清嗓子,身子向后靠着对吕布说道:“跟在蹇硕身边的那个老宦官叫做曹节,平时深居简出,对他了解不多。那个尚药监叫做高望,在宫里很得先帝信任。听说先帝早已病入膏肓,要不是凭着他的医术吊着这条命,估计怕是早已一命呜呼了。”
张辽这般说着时,高望杵立在蹇硕身旁,极其怨毒地盯着杀害栗嵩的程旷不放。程旷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挪了挪脚步坠到他人身后去了。这时张让身边除了程旷以外尚有四人,只听张辽分别介绍道:“和张让并肩站立的便是赵忠,先帝常说的‘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就是指的他了。赵忠虽然和张让同为宦官,可是实际关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融洽,宫中多传他二人实际不和,赵忠一直有取代张让的意思。”吕布听得点点头,只听张辽又说道:“张让身旁那个卑躬屈膝之人叫做孙璋,除去蹇硕以外在十常侍里论资排辈占第三位,虽然极尽谄媚于张让,但实则是赵忠的死党。在旁边两个就是刚刚以毒掌杀死栗嵩的程旷,以及和他关系密切的韩悝,这两人身后的那人叫做郭胜,是大将军何进的同乡,张让这边和大将军那边的关系都是由他在牵头搭线,但是平时不怎么显山露水,是个很阴沉的人。”
后来赶至的那群常侍的首领指挥着下人说道:“怎么可以让栗常侍曝尸这里呢,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快些抬下去按照礼节办理后事!”几个小黄门应声前来,脚下显然带着功夫,麻利地将栗嵩的尸体抬了走。这一系列动作当着蹇硕和张让的面,但是这两人同样都是不为所动,仿佛刚刚抬走的只是一个物件,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张辽继续小声说道:“说话的这个人叫段珪,是依附在董太后的权势之下的一派首领,他身边那个人叫夏恽,和骠骑将军董重都是河间人氏,因此夏恽便是董太后一派与宦官之间沟通的桥梁,没有他也没有段珪等人的今天。旁边的钩盾令宋典就是太后亲自安排的,关于北宫一事先帝甚少操心,基本都是董太后把持着。而南宫那边就是何皇后说了算,这两派以南北宫隔河相望,这些年倒也安静,只不过这一次先帝宾天,涉及到两位皇子的继承大统之事,牵扯到各方面的利益太多太广,因此角逐多年的各方势力才浮出水面,终于撕破了脸皮。”
钩盾令宋典这时向段珪回报道:“袁中郎忽然带着虎贲军前来围宫,小人正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栗常侍出来替小人解围,但是却遭到程常侍的毒手,请大人明鉴。”
段珪听了大惊失色地问袁术道:“袁中郎,你身为禁卫统领,何故要带兵包围太后议事宫殿,莫非有人背后指使你不成?”
袁术本身就是袁氏一族少掌门,目中无人惯了,假若蹇硕问他话兴许还没那么桀骜,但是换做段珪这般问他,袁术登时把脸一拉,训斥段珪道:“区区一个内侍,朝政之事也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我奉命保护大将军安全,听闻太后有诏,所以特此前来保护大将军。”
段珪被袁术一通话训斥的脸上无光,但是段珪也并不怎么在意似的,倒是他身后的一个常侍站出来对袁术说道:“宫内一无暴动二无兵乱,倒是你,带着一群面孔生疏的外人闯到这里来,到底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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