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中平六年(五十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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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我们刚来洛阳的时候,袁绍把我们安排在农户家里等候命令,那一段时间闲来无事,张辽便常说些京城里的闲云野鹤之事给我们听,这何进与何苗的纠葛自然也在其中。

何进本是南阳人,他父亲何真是个屠户。何进的母亲是谁大家都不清楚,因为死的太早,所以何进来到洛阳后也没有人知晓。只不过何进的父亲何真又讨了一个寡妇做老婆,这个寡妇就是后来被皇帝封为舞阳君的寡妇兴。

寡妇兴续弦以后给何真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便是跟何进同父异母的灵思皇后,也就是现在的何太后,小女儿是谁张辽也不清楚,但是听说嫁给了张让的儿子做儿媳妇。

这年月宦官有儿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曹操的爷爷还是大长秋呢,更何况十常侍张让了,随便收几个义子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这个何苗又是谁呢?当初张辽说起这段典故的时候有些啼笑皆非,因为大多改嫁续弦平白多的一些兄弟姐妹,要么是同父异母,要么是同母异父,但是像何进与何苗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还真是少见。

这个何苗是寡妇兴与以前的丈夫朱氏所生的孩子,因此何苗的本名应该叫做朱苗才是。朱苗随着母亲寡妇兴改嫁过来,因此才改名叫做何苗。于是顺其自然的也就跟何进成了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尽管何进对这个异父异母的弟弟一点好感也没有,但是当时身为灵思皇后的何皇后可不这么认为,毕竟何苗跟她是同母异父的血缘关系,所以何皇后当时还是极力照拂自己这个亲弟弟,所以何苗才能跻身为车骑将军,地位仅次于大将军何进以及骠骑将军董重。由于何皇后深受先帝宠爱,所以寡妇兴也被接到了宫中居住,还被封为了舞阳君。但是何进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大事既成的紧要关头,出现在自己眼前进行阻挠的居然全部是自己最亲近的家人。

那边的刘备看到卢植到来后大惊失色,几次想要动身前去卢植那边请安问好,可是都碍于袁绍跟何进的威严不敢过去。张飞和关羽侍立在刘备身侧,见到刘备这个样子便明白了他们老大心中所想,只是无奈敌我现在剑拔弩张,稍有举动搞不好都会引起一场不必要的冲突,因此他二人也只能陪在刘备身边干着急,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舞阳君在何苗的搀扶下来到何进跟前,皇甫嵩和卢植也下了马侍奉在了何太后身边。何太后见到这两位老将的到来不由得扬眉吐气,在场所有人也都知道皇甫嵩和卢植这两个人的身份和名头,看来今天除非是蹇硕复生,否则谁也别想在这两个老将军面前造次,要不然回头自己连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说来也的确是这样,仅仅凭皇甫嵩和卢植这两人的名气护体,今天在场所有人就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的。单凭皇甫嵩一人来说就足够威震海内,他在军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及的,跟何进董重这些拉关系走后门上位的酒肉将军不同,皇甫嵩可是历代将门出身,整个家族都是世出名将,说他是军中之信仰也不为过。所以当舞阳君与何苗带着他和卢植出现的那一刻起,围宫的万余将士便都有了退舍之心。毕竟谁也没能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把董氏一族灭了,却没想到竟然跟皇甫嵩成了对立关系,这可是从军之人都不想要面对的一件事情。

此时军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大家都在议论为什么大将军居然和车骑将军竟然不是一路人。张辽见状便自言自语道:“军心乱了。”吕布点点头道:“看来今日之事就要到此为止了。”说罢吕布也不关心场上形势,只是一昧地朝着曹操那边观望。

何进见到舞阳君亲自到来更是惊恐,但是眉宇之间又透露着对何苗的厌恶,只是畏惧舞阳君所以才一直匍匐在地上。舞阳君问何进道:“遂高,你现在位高权重,难道说连你妹妹也要赶尽杀绝吗?”

何进连连磕头告饶,一再解释说只是为了废黜董太后一脉,令其迁出洛阳回到自己封地罢了,其他别无念想。舞阳君虽然上了年纪,可是思绪却一点都不糊涂,虽然刚刚来到这里,但是一眼就对场上的形势判断的一目了然。于是舞阳君又问何进道:“既然不是,为何太后来了还不罢兵,围在这里成何体统?”

何苗在一旁居高临下地俾睨着何进,脸上挂着说不出的自在得意。何进只是压低了头不敢言语,袁绍和袁术本来能言善道,但是一见皇甫嵩跟卢植两位极具重量的人物也来了,登时也哑了口言,杵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张让这时看准时机,来到舞阳君身前先是施以大礼,继而毕恭毕敬地说道:“回禀舞阳君,按照祖宗历法,董太后现在确实属于藩国王后,理应迁回封国居住,不应该留在洛阳——可是先帝尸骨未寒,就把先帝生母逐出洛阳,于天下来说未免叫人觉得凉薄。法制是固定的,但执行礼法的人却是灵活的,于公于私考虑来说,当下都不是将董太后迁回封国的好时候。不如等辛酉日先帝的棺椁下葬文陵之后,再慢慢从长计议也不迟。”

张让在深宫服侍多年,深得先帝喜爱,自然在伺候人的方面炉火纯青。只见他这一番话说得不急不缓,语调相当轻柔,听得舞阳君十分受用。张让一边说,舞阳君就一边频频点头认可,这一下可急坏了何进跟袁绍兄弟,若是舞阳君亲自开口,那可就属于盖棺定论了,到时候谁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再忤逆于她,否则就是公然跟皇甫嵩还有卢植这些人开始叫板了。先不说自己所带的这些禁卫军和西园军能不能打得过他二人带来的正规军,就怕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手下这些将士率先投降给了皇甫嵩也说不定。

这时在一旁搀扶舞阳君的何苗突然说道:“母亲,我听说以孝道治理天下不会伤害别人的亲人的,今日咱们何氏一族得势,若是对董氏一族赶尽杀绝,只怕是将来要遭天谴,不利于我们何氏一族的兴旺。而且我们现在所做之事也是一个标榜,若都像大哥一样这么心狠手辣,只怕是百年后咱们何氏一族垮台时,对付我们的人要比今日的大哥要更加凶残百倍不止。”

何进闻言气冲冲地斥责何苗说道:“好端端的你在这里说什么乌烟瘴气的浑话,我们何氏一族如日中天,如何就像你说得又遭天谴又惹众怒的,只怕是你见为兄意气风发好不嫉妒吧?今天董氏一族上下百余口人全都被我杀得一干二净,唯独留下这个老太婆在这里苟延残喘,你的意思是纵虎归山,给她以喘息的机会,然后再招纳旧部,一边暗中刺杀我们何氏族人一边集结军队谋反造事吗?”

何进虽然懦弱,但是发起火来那何苗还是退避三舍的,想来是自幼就被这兄长欺压惯了,见何进大发雷霆,何苗也不争辩,只是躲到了舞阳君与何太后的身侧,面带笑意地注视着仍然趴在地上的何进。

何进还待要以理据争,就听舞阳君对左右吩咐道:“送董太后回永乐宫休息,这一天发生太多杂事,请太医来一同给诊治一下。”何进半站起身子还要阻拦,舞阳君微一瞪眼,何进又吓得退了回去。舞阳君对何太后说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老身累了,余下之事就由太后主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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