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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一身雍容华度的何太后下来马车后,高望便立时快步迎了上去,侍立在何太后身边。何太后骤然闻到满场的血腥之气,不悦之情油然而生,提起宽袍大袖遮住口鼻问高望道:“何人在这里逞凶。”高望笑着答道:“是宫里追寻而来的忠心卫士。”何太后又问左右道:“张让呢?”张让这才急忙赶到何太后身边等候发落。
何太后问张让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张让左顾右盼一番,小心翼翼地回道:“此处正是邙山以北。”何太后厌弃之色更加浓重,对张让没好气道:“怎地在这种晦气的地方停下来了。”张让忙解释说道:“正是此二人追上来滥杀无辜,还遣散了沿途负责伺候的随从。”高望闻言笑而不语,何太后便问高望道:“你不是说这是宫里的人吗,为何追杀车队中人。”高望笑着说道:“那这估计就得仔细问问中常侍张大人了。”张让听得高望甩责任给自己,当下也是敢怒不敢言,于是又拼尽全力跟何太后解释起来。
我在吕布身侧问道:“这北邙山如何不吉利了,为什么何太后这么讨厌这里。”吕布望着地上被我打死的宋典的尸身愣了一会儿神,才回我说道:“邙山历来都是帝陵、皇族以及陪葬大臣的墓群所在地,光是埋在这里的王侯将相就有千人之多,而且此地更早之前还有十万古墓藏于地下,因此太后才不喜欢此地。”我听了便笑着说道:“太后有天子在身边还怕什么,就算这地方闹鬼,出来的也都是他们皇家的列祖列宗,难不成老祖宗还会害自己的后代不成啊!”吕布听了便低声训斥我道:“天子面前不要胡言乱语。”我就立时收敛了笑容,作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来。
张让在何太后面前痛陈我和吕布数十条大罪,然后仍然觉得不解恨,又凭空捏造罗织了一些罪名加在我们身上。何太后越听越是恼怒,而高望只是笑眯眯地守在一旁,既不帮我们解释,也不打算催促车队启程,仿佛在静静欣赏这出闹剧似的。
何太后听完张让的告状之后对左右呵斥道:“卫兵呢,还不快把这两个狂悖之徒拿下问斩!”
何太后一连问了几遍,身边几个负责保护天子车乘的卫士都不敢言语,毕竟他们刚刚亲眼看见了我和吕布是如何杀散前来阻挠的小黄门和十常侍宋典的。以宋典那出神入化的功夫尚不能保命,更何况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了。因此不论何太后如何摆出威严来训斥下人,都不见有人出来应声。
无奈之下何太后就对张让急道:“你手下那些小黄门呢?你不是说他们各个武功高强,都是经你的手亲自点拨的吗,怎么现在半个人影也没见到?”张让听了便为难道:“这,这,刚才老奴不是都回禀太后了吗——那些小畜生都被这二人连哄带吓地给赶走了,现在老奴手下确实无人可用了呀!”
忽然间张让好像又记起什么,转过身对着车队尾部叫道:“河南中部掾闵贡呢?太后有话问你,速速过来回话!”那闵贡和手下一直坠在队伍后面,知道眼前形势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此番大风大浪面前稍有不慎就会站错队落个万劫不复,所以他一直和手下躲在车队后面,希望可以侥幸避过这次无妄之灾,可是没想到还是被张让惦记上,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了何太后和张让身前跪下听宣。
张让对闵贡训斥道:“你们是怎么保护皇上和太后的?现在那两个贼人就在眼前,你们为何还不去捉拿他们,反而待在车队后面消遣!”闵贡听了哭丧着脸回道:“小人哪里是那两个贼人的对手,连钩盾令宋大人都惨死在了他俩手上,小人们前去和送死并无区别啊!”
张让还待要骂,何太后就在旁边问道:“那宋典死了?”张让悲痛道:“老奴武功尽失,唯有宋典和尚药监大人还怀有功力,只可惜宋典寡不敌众,被那二人合围而死。”高望听得张让又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也是不急不怒,只是垂手站在一边准备听后何太后的发落。何太后闻言冷哼一声道:“死得好。本宫还是皇后时那宋典奉命伺候董太后,对本宫所要物事置若罔闻,要不是董氏一族废了他也不会有求于本宫,现在死了倒落个清净。”
之前宫里尚未发生变故之时,张让等人是一只侍奉在何太后左右的,而以段珪为首的十常侍则是跟在董太后身边听候调遣的。随着先帝宾天少帝继位,何皇后荣升太后,加上宫内祸事迭起,段珪一行人才不得不委曲求全投靠在了何太后手下以保全性命。这时何太后数落宋典的时候段珪就在一旁候着,明明何太后的话像刀子一样剜心,可是段珪表面上仍然不敢有半点波澜,只是和张让等人一样陪着笑脸,假装那宋典好像不是自己手下一般。
何太后对高望说道:“尚药监,你一路辛勤侍奉天子,本宫对你很是感激。可是现在贼人拦路,你难道就不想做些什么吗?”高望若有所思地瞥了张让一眼,随即对何太后赔笑道:“太后说得极是,我这就打发了他们去。”张让闻言大喜,忙对何太后说道:“既然高大人肯出手,老奴这就伺候太后上车。”说着张让碎步跑到马车前自己跪了下去,弓起背来撑起一个板桥,模仿成板凳的样子供何太后踩着他的背脊上车。何太后见状笑道:“好奴才。”于是在宫女的搀扶下欣然上了车子。
车队开始缓缓启程,车马声络绎不绝响起。高望负手站在道旁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俩,闵贡等人见我们三个都站在原地,就当做看不见似的快速催马赶到车队前面引路去了。我现在手里紧张的都是汗水,那高望的实力我们是亲眼见过的,这人身为宫内的尚药监,对毒物的运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当日张辽与他过招,几乎衣不沾身地换了几掌,却被高望无形之中以内力把毒气种到了张辽身上,此等手法简直闻所未闻。现在那高望就在对面静候着我们,就连一向稳重的吕布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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