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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义的《寻隐者不遇图》在每一双迫切的眼神注视下缓缓打开。整幅画层次分明,错落有致。远处的斜阳、孤雁和近处的树林、亭台、怪石和小溪相映成趣。树林深处隐约藏着一个小小的茅舍,茅舍内有一个总角童子,茅舍外有一位落魄的老儒倚门而叹。没有炊烟,也没有往来的行人,甚至没有山间小路,有的,只是一片葱郁。
图画右上角有一首小诗,乃是唐代贾岛的《寻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落款“明义”,盖章。
不用周眉语邀请,除了宋易安,其他人已经将画围起来细细打量,哪怕是瘸腿的宋元德,也站在人群之外,摇动着扇子远远瞧着,只是不知道他色眯眯的眼睛里,瞧见的是那幅画还是画外的美人。
围在画前面的人们在低声说话,谁也不敢首先发出决定性的议论。当中最活泼的当属甄昱卿,他左看看右瞧瞧,还摸一摸根本不存在的胡茬,时常偷偷拉扯赫连衣,却以为别人都没有看到。
赫连衣首先坐回座位,其他人也在不久之后回归。宋元德想对薛瓶儿送上一个谄媚的笑脸,可惜薛瓶儿故意当做没看到,藏在哥哥身后逃脱了,留下宋元德独自尴尬一会儿,才摇着扇子返回座位。
宋元吉越发将自己当做主人,他环视一下众人,问:“各位觉得,这幅画可是苏先生的真迹吗?”
宋元德对画并不感兴趣,只想借此对薛瓶儿献殷勤,他率先说:“听说薛公子才冠绝伦,对苏先生的画作颇有研究,不如发表一下高见?”
在宋易安恍若不存在的时候,宋元德就是宋元吉最厌恶的人,只是对于宋元德,宋元吉尚且能保持一点风度休养罢了。
宋元吉一手撑着脑袋,委婉地对宋元德的提议表示了反对,说:“薛公子固然是深受瞩目的才子,可本宫记得,赫连公子的在书画方面的造诣,世所罕有。本宫曾在许太傅那里欣赏过赫连公子的大作。许太傅说,赫连公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功底,将来必能独树一格、超越前辈大师。不如请赫连公子鉴赏一下。”
赫连衣站出来,躬身施礼,说:“能得太子殿下垂青,臣深感荣耀。只是臣才疏学浅,不敢担承殿下赞誉。薛公子家学渊源,耳濡目染,定比臣看的准。”
宋元德原本被驳了面子,有些恼,听赫连衣这样一说,稍稍释然。他顺着赫连衣的话,轻飘飘地说:“对嘛,一个一个地来!”
薛迅不自觉成了太子和齐王争斗的工具,战战兢兢的。他对着宋元吉和宋元德行了个礼,说:“臣不才,班门弄斧了。以臣拙见,这幅画乃是真品。”
“真的吗?!”周眉语兴奋地叫出来。
薛迅点头:“苏先生非常善于画山水画,可惜传世的不多。他晚年际遇坎坷,又不幸遭遇火灾,很多画作被焚毁。根据他流传下来的画和前人的描述看,他的山水画笔锋劲健稳固,墨色淋漓厚重,留白大气,景致错落。一切喜怒哀乐,都能通过景致展现出来,而且,这幅画……”
“等等,等等……”周眉语打断薛迅的话,傻笑一声,“我是个粗人,实在听不懂大人您说的话。总之您是觉得,画是好画对吧——您看它值多少钱?”
这可把薛迅问愣了。这么珍贵的一幅画,难道要卖吗?让她保管这幅画,是不是有点……
可周眉语闪亮亮企盼的眼神投过来,薛迅也不好露出鄙薄的态度,他敷衍地说:“一千两应该不成问题。”
“一千两!”周眉语拍着桌子大叫。看那样子,好像一千两银子已经放在了她的面前。谁曾想又听她大笑着说:“这得买多少酒啊!”
薛迅:“……”
薛瓶儿:“……”
宋元吉:“……”
宋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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