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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周勋醒了？”华夕紧盯着来查房的白医生，坐不住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是的，他刚才醒了，现在已经送去你左手边的一般病房，你现在可以去看他了。”白医生点头，伸手点了点了隔壁的房间。

徐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轮椅推了过来。

华夕从病床上起来，熟练地坐上了轮椅：“我现在去看他。”

徐生只是淡淡地瞟了眼医生，推着轮椅便往外走去。

病房里，刚换好病服的周勋翘首以盼，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生怕错过了些什么。

“小少爷！”门只被推开一点缝隙的时候，周勋就忍不住喊了出来。不过碍着他手边还输着液，所以才没有拔腿奔上去。

“周勋，你醒了。”听到熟悉的呼喊声，华夕心里忍不住轻轻地一颤，一双黑灰色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越来越近的病人。

是的，病人。他从没有这么深刻地意识到，现在的周勋，是一个虚弱的病人。他面色惨白，唇无血色，眼眶里不知道为什么还布满了一层红色的血丝。

“小少爷。”眼看着来人离他越来越近，周勋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整个人的精神都看上去好了不少。

徐生将轮椅推到床边，定睛看了一眼周勋的状态，这才低眼看向华夕：“少爷，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再叫我。”

现在这种时候，这两人一定需要一些私人空间。

“好。”华夕点点头，回头目送着徐生离去。

“小少爷。”周勋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比起梦中来更具鲜活力的人，垂在一侧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他说，“我能不能抱抱你？”

华夕一愣：“你说什么？”

“我能不能，抱抱你。”周勋张口，喉咙其实还有点干涩瘙痒，但是他还是再次问出了口。

梦中一直牵不到的手，摸不到的脸，感受不到的温度，他能不能在现实中得到圆满。

华夕对上他的眼，心中不知缘由微微一紧。

周勋的眼里藏着太多东西了，这一刻他甚至能从里面看到一丝卑微的乞求之意。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里，有光，但也有很多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光所不能映照，便显得越发地阴暗，好像随时都能踩空跌落深渊。

“好。”华夕点点头，主动张开了自己的双手。

对上那样的眼睛，他觉得好难拒绝。好像他只要拒绝了，那里面黑眸唯一的亮光便会就此消失。从此那双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的风景，哪怕只是阴暗不能窥探的景色。

周勋又笑了，只是这一次他笑得眼里光影淬落，整个人好像在发光一样，就连那密布着的红血丝看上去都没那么可怕了。

他原本是坐着的，于是他缓缓移动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往前，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这个人。刚包扎好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因为他感觉到有隐隐的湿润伴随着疼痛感往外蔓延。但是他不在意，他笑得很开心，鼻尖稍稍用力深吸了一下身前人的气息。

一如从前，虽然沾染上了些许消毒水的味道，但却是他感到安心和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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