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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桃花羞作无情死

正如楚皓愿所言，在赵隐澈和李离打起来之后，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散凝尘便带着纠察司的仙侍官员们降临人间了——毕竟是仙官之间的事情，还犯不着动用天兵天将。

赵隐澈自知躲不过捆仙绳编成的牢网、无处可逃，却也不想逃，见散凝尘来了便赶命似的再揍了那哀嚎着的人几拳，而后站直了身子，任由他们七手八脚地将自己捆成清明时分要投河的粽子。

“这么配合？”散凝尘将赵隐澈捆结实了，一边指挥着人将他押进牢笼，一边转头对着李离说着，“帝君大人许你处理完事情再回去，小李啊，你——”

“咦惹我的天！你、你这哪边是脸啊？？”纵使是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散凝尘，还是不免受到了惊吓。

虽然楚皓愿的那一番话为赵隐澈争取了时间，却并不足以让他报仇雪恨，毕竟李离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挨打也不反抗的文弱书生，但若只是为了尽可能地出一口恶气，也足够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再看那此刻终于得救、脱力坐在地上喘气的人，是头发散乱、衣衫破碎，那乌黑发丝之下隐约透出来景象，竟让人一时分不清是脸还是后脑勺，可谓惨烈。

散凝尘回头看了看面部只有几处挂彩的赵隐澈，再伸手拂开面前这人的发丝，叹到：“天——呐——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散大人……”李离喘匀了气，回过神来，便气若游丝地应了声。

“唉，罢了罢了。”散凝尘去到他身侧站定，伸出手来颇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继续道，“留一部分人手在这里帮你，你可要在两日内把这桃花林给处理掉啊。”

李离听罢他的话，便是认命似的仰起头、缓慢地抿了抿自己那肿胀充血的眼皮，喉结滚动，应道：“是…”

折腾了一夜，此时天早已大亮，白日里日光充足，对于开了智的草木来说可谓是顺境，为了防止事态恶化，他们不能怠慢，一群人就地开始工作起来。李离虽是有些行动不便，却也没闲着，忍着疼痛自己动手，裁去这无边花海，了却这无言祸事，送别那无处归情，也算是尽善尽美、再无遗憾了。

到底是要拔树，即使没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那般响彻云霄的动静，却也见不得有多轻柔。桃花飞起又落下、纷纷扬扬，落在旁人眼底是春光迷离，可印在栽树人的心里——只能是桃花随水水无情的无尽悲凉，令人不忍触碰。

楚皓愿自然不会去掺合这事儿，而洛星回手肿了一片，楚皓愿也自然不会让他去做那又累又脏的活，于是他二人就站在那棺材旁，见李离过来，便侧身让了些位置。

那人带着浑身伤痕，沉默着将那破败棺材盖上的落花拂去，望着那棺内之景，满面落寞。

谁都没有说话。

“怪我。”沉默了半晌，李离才自首一般道，“她说想要孩子，我见她身子挺好了，便答应了她，却忘了她身子弱、根本供养不起孩子。后来孩子没了，害得她伤心过度又病重，我本想外出寻得救她的方子，谁料竟是这样就出了差错，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孤独地去了……都怪我。”

他说得悲凉，显然尽是忏悔、懊恼之意，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然——

“确实怪你。”楚皓愿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地道了句，破坏了这有心酝酿的气氛。

“……”

许是没想到楚皓愿会这样毫不留情地拆台，又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李离回过头来，看了他二人半晌，才对着洛星回小心翼翼般道：“小洛，小洛大人……对不住，我一心想救她，没想会伤到你。”

“我没事。”洛星回心软，最见不得别人这般落寞讨好的模样，连连摆手，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毕竟……”

“毕竟你原本就知道救不回她。”楚皓愿接道，“你尝试以灵气续魂，旁人都成功了，但毕竟姜沫已经死了，你只能复原她的肉身，无法重聚她的魂魄，恰好这时天庭功德榜公布，你便索性将她、以及这堆烂摊子都留在这，独自上天庭去了。”

“我……”李离憋得面部通红，支吾了半晌才道，“我那是不得已……”

“迫不得已？”

“哎呀！”

洛星回下意识撅着嘴拽了拽楚皓愿的衣袖，想来也是自己无辜受伤，惹得面前之人心中不快，便恰好借着势头来与自己唱一出红白脸，做戏给李离看。想到这般，洛星回便识趣地攀住楚皓愿的手臂，装作娇嗔的样子，一边晃着、嘴里一边道：“方才不是说有事儿要去找小散嘛，快去快去。”

见他这般，楚皓愿便抿着嘴将视线挪开，明明是为了抑制住嘴角向上的冲动，偏偏却更让旁人觉着是在怄气。像是还不够似的，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冷冰冰地抬眸看了李离一眼，假意扮作“我是给他面子才妥协”的傲气模样，再由洛星回一路推着去了，这才算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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