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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心软

四周的厮杀声仍在继续，谢渡荇愣在原地，从没有这么失态过。

怎么可能？

楚艳洲怎么会救他？

他明明最恨不得他死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又好像堵满了乱糟糟的情绪，心里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快要炸开。

楚碧浔也被突然的变故惊到，握着长剑的手也僵住了。谢渡荇照着他的胸口来了一下，将他踢出老远，士兵一拥而上，将他制伏在地。

他一倒，其他残兵也没有坚持多久，很快就被郑灯率领的人马打败，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尘埃落定。

楚艳洲软软地倒下去，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疼得有些神志不清，拼命睁着眼睛，吐出破碎的词句：“你……你杀了我吧……”

谢渡荇将他抱起，擦掉他唇边的血迹，“别说话。”

他顿了顿，又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小皇帝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死死攥住谢渡荇的衣襟，艰难地摇着头，双唇刚要动，就被谢渡荇按住。

“乖，别说话。”

谢渡荇见他眼眶湿润，以为他疼哭了，低头亲亲他的眼睛，声音异常用力：“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

疼痛剥夺了最后一丝力气，黑暗铺天盖地涌来，很快，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太医很快就到了，在谢渡荇杀神般的目光中检查了伤势，忙活了大半个晚上，终于把楚艳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要不是楚碧浔那一剑刺得偏些，小皇帝这条命谁也保不住。

听着太医的禀告，谢渡荇表情依旧平静，袖中的手却在听到“当场气绝”之后攥紧了。

挥退所有人之后，他走到楚艳洲床边坐下，目光晦涩浓稠如墨。

楚艳洲流了很多血，脸色惨白如纸，睡梦中仍然蹙着眉头，嘴中不断呓语着，颊上泪痕尤其醒目。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渡荇摩挲着那张熟悉不过的脸庞，语气放得格外温柔。

他知道楚艳洲多胆小，怕黑，怕疼，更怕死，人怂心却狠，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他动过无数次杀念，每一次却都能被他躲过去。

真不知是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该说他命不该绝。

“楚艳洲，快点醒过来，我有很多话问你。”

小皇帝喃喃着，睫毛颤动了几下。

谢渡荇倾身，贴着他的额头揉了揉。

……

楚艳洲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很多事。

流金铄石的炎夏，聒噪的蝉鸣，还有班主任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很累很累，眼皮困得睁不开，却不想闭眼，班主任一个粉笔头扔过来，怒吼：“楚艳洲，你给我站起来！”

他在哄堂大笑中站起身，迷迷瞪瞪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班主任走到他面前， 那张脸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凤眸含着温润的春水，笑眯眯地将毒药递给他。

他恐惧这张脸，拼命喊着要回去，手却不由自主地接过毒药饮尽，疼得满地打滚，耳边响起那个人恶毒的话语，一遍遍重复，他很想辩解，很想说出真相，喉咙却被人扼住，掐得他喘不过气。

看不清脸，只有又冰冷又无情的声音：“你不能说！”

不能说。

一个字也不能说。

他觉得很难受，心里堵满了东西，可是吐不出来。

好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叫他，让他睁眼，他哭着摇头，那道声音却有很强的命令，逼着他睁开眼。

光明迫不及待地涌进眼眸，刺得双眸生疼。

他呆呆地看着头顶，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动了动手指，谢渡荇立马惊醒，凑到他面前问：“醒了？”

楚艳洲本来愣愣的，看见他，眸里忽然闪过极深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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