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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螳螂捕蝉雀在后（二）

变故生的突然，众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豫章王从尊贵王爷瞬间变成了谋逆贼子。

席间，有官员尝试为豫章王辩驳的，也被司景明以一句“如今证据确凿，爱卿还要强词夺理，莫不是与豫章王同伙？”给怼的不敢说话了。

豫章王被御前侍卫押走时，几乎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连同被株连的司晏阳，瞪向戚长临的眼神，亦是恶狠狠能剜出血肉来。

可怜他们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府邸养的所有死士，都是出自明镜台。

这一盘棋，戚长临才是真正的布局之人。

这席冬至宴，以不欢而散告终。

颜子慕与戚长临到后殿寻小皇帝时，司景明已经换下冕服倚在软榻，半点没了殿上正襟危坐的样子。

两人规矩行礼后，听得司景明叹出一声：“二哥如今的谋划是越来越厉害了，如果朕没猜错的话，皇伯伯倒台了，接下来你的目标就是朕与母后了。”

“陛下多虑了，臣永远是您的臣，何来算计一说。”戚长临淡淡道着。

但这人话虽如此，实际却没半点做臣子的自觉，颜子慕被他拉着就在桌边坐下，又见他顾自倒了杯茶水嫌弃道：“陛下宫中怎连杯热水都没？”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让人送热茶过来，才耐着脾气开口：“朕已经配合你将豫章王抓了，二哥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将七星和母亲还给朕？”

“自然。”喝上了热茶的戚长临似乎很好商量。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名羽林军压着一女子步入殿内，正是那日被他们抓了去的七星。

司景明眼睛顿时一亮，颜子慕明显看见那层覆了他瞳膜月余的灰白，瞬间消失殆尽了。

七星被松了绑，两步冲到司景明面前跪下，眉宇紧缩，“陛下糊涂啊！”

小皇帝却笑笑，抬手用龙袍擦去她脸颊的灰尘，“不，朕没糊涂。”

他说完就从手旁屉格取出一卷圣旨，像是解脱地叹了口气，交给戚长临，“你想要的东西。”

颜子慕紧挨在自家夫君身旁，看着戚长临一点点打开圣旨，只淡淡瞥了一眼就又合上，甩手丢进了燃得正旺的火盆。

火舌卷上锦帛，燃出镶金的灰烬。

司景明乍然皱眉，连颜子慕也有些莫名。

那是一张禅位圣旨，司景明先是承认了戚长临乃先帝嫡长子的身份，后又自省登基多年无所作为、德不配位，特禅位给其兄。

颜子慕本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戚长临了，但这下他却又有些不懂了。

今日一步棋顺利摘掉了豫章王与司晏阳，而戚长临又素看不惯司景明的不思进取，所以早早抓了七星当做筹码。颜子慕以为他定是要逼司景明禅位，自己来治这天下常安的。

这晌却听他道：“请陛下禅帝位给桓修。”

“桓修？”司景明一惊，仿佛是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愣怔着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他，回来了？”

戚长临点点头，不置可否。

小皇帝看向他的眼神越发震惊，“你不要这位置？”

这个令所有人都垂涎三尺，都争得头破血流的位置，他竟要拱手相让？

“臣不要。”戚长临放下茶盏，站起身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也罢，左右这位置谁来坐，今后都与朕无关了。”司景明呵声，草草地重新拟了一份圣旨交给戚长临。

两人行了礼告退，戚长临将圣旨揣进袖中，腾出手来握住颜子慕十指交扣。

颜子慕蹭了蹭他手心暖和的温度，有些讪讪地道：“说真的，刚刚连我也以为你会接了那圣旨。”

戚长临闻言清朗一笑，不过也只是一声，就又立马瘪了嘴，换做一副挫败模样，“原来在阿慕眼中，我是个如此贪婪的人，可真叫人伤心。”

颜子慕：“……”

影帝你够了，戏精过头了啊！

颜子慕故技重施，狠狠地揪了下他的掌心。

丝毫不留情的力道疼得戚长临倒吸一口凉气，“这般狠心，更伤心了。”

颜子慕：“……”大兄弟你还没完了？

“好好聊，不然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睡书房。”颜子慕放出终极大招。

戚长临终于老实了，“夫人在上，我错了。”

颜子慕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气息，眉梢高高挑起，“我在上？”

“啊？夫人刚刚说了什么，夜里风有些大，为夫没有听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戚长临厚颜无耻耍起了无赖，又在颜子慕开口之前变得一本正经，说道：“我的身世始终不明，倘若司景明禅位给我，必定会在朝堂上引起一番骚动。到时候朝局不稳，我们做的一切便是得不偿失了。”

“何况，桓修本也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他要的从来不是权势滔天，而是山河常安，丹宸永固。

还有……戚长临又握紧了掌中那只手，是与身旁这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注定逃不脱孤家寡人。

黑夜笼罩下的沉寂皇宫，回头看去，只剩下御书房内那一点如豆灯火，描摹出素白轩窗上两道相拥剪影。

不仅戚长临想逃离，司景明同样也不愿再被困住了。

颜子慕与他手牵着手走到宫门口时，已经等了许久的荀雁南正在和一干守门侍卫撸串喝酒，称兄道弟。见两人出来，才依依不舍地和人道了别走过来。

“你们怎么才出来。”荀雁南吐槽：“再晚些，小爷就快被雪埋了。”

颜子慕无语瞧他一眼，“你这不是吃得挺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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