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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闻卓霖一身笔直西装,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笑起来时眼尾会有两道纹痕，这是岁月在他脸上留下唯一的印记, 他看上去还是很年轻。

“好久不见, 我的儿子。”

闻卓霖对上闻琛漆黑的眼，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

闻琛将顾婉颜护在怀里，冷冷的盯着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见故人。”

闻卓霖挑了挑眉，俯身在顾母的墓碑前放下手中的栀子花，视线落在墓碑上的照片时, 轻笑出声, “还是这么漂亮。”

他重新直起腰，看向闻琛怀里的顾婉颜, “你是她的女儿？我记得、你叫顾婉颜？”

听到他在叫她的名字, 顾婉颜本能的瑟缩了下, 缓缓从闻琛怀里抬起了头, 恰好对上闻卓霖的视线。

只一眼, 闻琛将她重新压进了怀里, 声调冷得令人发抖，“闻卓霖, 我警告过你吧？”

“别打她注意。”

闻卓霖轻轻扬起眉, “你还是这么不懂得尊敬长辈，看来我小时候白教你了。”

他提到小时候，顾婉颜感觉闻琛掌在她后脑勺的手在小弧度的发抖, 连呼吸都错乱了几分。

她不由得抱紧了男人的腰身。

闻卓霖瞧见两人的小动作，只是笑了笑，“对了, 小姑娘，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听说你失忆了？”

顾婉颜失忆的事，闻琛明令过任何人不能传扬出去，没想到闻卓霖还是知道了。

他轻轻眯起眼，眸底闪过暴戾和郁气，“闻卓霖，不让再让我说第二次。”

闻卓霖轻笑了声，自顾自说道：“按照我和你母亲的关系，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你应该没有听说过我和你母亲的事？”他忽而一顿，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还是我替她……”

拔的管。

“够了。”

闻琛厉声，那双漆黑的眸子已经攀爬上血丝，额角绽开骇人的青筋，“说够了？可以滚了吗？”

闻卓霖慢悠悠的勾起唇角，眸底的光危险又隐晦，“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深深看了眼闻琛怀里的顾婉颜，他转身离开，慢走的步调，显得嚣张又肆意。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耳边，顾婉颜感觉到怀里的男人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就连掌在她后脑勺的手，也无力的垂落。

顾婉颜疑惑抬头，瞧见闻琛的神情不大对劲，那双漆黑的眼空荡荡的，落魄又哀凉。

闻琛无力的往后倒退了两步，好半响才稳住心神，他皱着眉缓缓阖上了眼，困扰了二十多年的噩梦，开始在他脑海里回转。

“闻琛，你怎么了？”顾婉颜见他神色不对劲，担忧的问道。

闻琛缓缓睁开眼，沉哑着声音说道：“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

车内开着暖气，温度还算宜人，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气。

逼仄的后座空间内，顾婉颜稍稍抬眼，视线不可避免的聚集在身侧的男人身上。

闻琛斜倚在坐垫上，正闭着眼假寐，眉间深深的沟壑，说明他此时心情不佳。

顾婉颜很少会见他在她面前露出这种不耐的神态，他这一系列反常，好像跟刚才那个自称他父亲的人有关系。

他们好像并不像寻常的父子。

那个人好像和她的母亲关系匪浅。

顾婉颜稍稍蹙眉，转眸看向窗外，内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人才回到家，闻琛的情绪明显缓和了不少，他揉着太阳穴，“去接陆裴过来。”

宋阳刚刚停好车，得了令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开车离开了别墅，就连他也看出来闻琛情绪不太对。

闻琛下了车后就回房休息，顾婉颜将他扶到床边。

“你困吗？要不要睡一下？”顾婉颜看着他身上的西装，紧绷绷的，睡觉估计会不舒服，“我去给你那身衣服。”

她刚要转身，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攥了回来，顾婉颜整个人差点扑到他身上，“怎么了？”

闻琛蹙着眉，他现在头疼的厉害，意识也不太清楚，隐约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压下胸口的燥意。

好半响，他终于醒神，抬起眼，嘴角蓦地绽出一个笑，“陪我会。”

沉哑的声音带着虚弱从鼻腔里蹦出来，顾婉颜乖乖趴在他胸口上，不再乱动，“你睡吧，我不会走的。”

“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声，顾婉颜才确信她睡着了，正当她也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房间门口传来了一直脚步声。

顾婉颜猛地清醒过来，目光定定落在门口的位置。

陆裴接到宋阳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医疗箱，随时准备过来，没想到还是在路上堵了会车，耽误了不少时间。

他站在闻琛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房门。

房间里面没有传来声音，陆裴不由的皱紧了眉头，闻琛曾经发病的时候，有过自残的行为，还在及时被人发现，给拦了下来。

他心里愈发担心，于是推开了房门。

房门推开，入眼是床上抱着入眠的两人，陆裴错愕的张了张嘴，正打算关门离开，一到软糯的声音阻止了他。

“等等！”

顾婉颜低呼了声，又瞬间闭上嘴，瞧了眼双眸紧闭还在熟睡的闻琛，才放下心来。

轻轻拿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顾婉颜从床上爬了下来，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边，“陆医生，闻琛今天很不舒服，你进来替他看看。”

陆裴看了眼头发乱糟糟的顾婉颜，又扫了眼屋内的闻琛，“等他醒来再说吧。”

顾婉颜心想也是，醒来了才好做检查，是她刚才太心急了。

她点了点头，随陆裴一同走出了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两人并排走向楼梯间。

陆裴忽而问道：“闻总最近睡眠质量挺好？”

顾婉颜耳根微微发红，“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看来只有你才行，婉颜。”陆裴笑，他相貌温和，笑起来时温文儒雅。

他想了很多种方法治疗闻琛失眠的毛病，不管从哪里下手，都无济于事。看来钟姨说的没错，只有顾婉颜陪着的时候，闻琛才能睡得安稳。

顾婉颜觉得脸颊烧得慌，“是……是吗？”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侧后方紧闭的房间，抿了抿唇。

两人一同下了楼。

顾婉颜低垂着眉眼，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裴以为她还在担心闻琛的身体，“婉颜，别太担心了，闻总只是受了刺激才发病，等缓过来就好了。”

顾婉颜话梗在喉咙里。

她一直觉得闻琛情绪不够稳定，后来才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病态，但是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闻琛见到他的父亲，情绪会不稳定。

虽然顾婉颜对父亲这个角色，也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她想，毕竟两人是亲缘，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两个人见面如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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