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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午饭不能指望草房里的那几颗野菜解决, 他们都得去找点别的吃的。
和方延他们分道扬镳后,季闻夏扭头问沈听河:“哥, 我们现在去哪,是回去还是直接去找找有什么吃的?”
沈听河说:“你记不记得,我们今早爬上山的时候,这附近是有一条溪的,很隐蔽,就顺着我们最开始走的那条路一直走下去。我当时就在想我们可以去溪边捞个鱼, 解决午饭晚饭。”
季闻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他当时注意力都放在了三个草房围成的三角形区域,默认线索在这里,入眼都是茂密的树丛, 理所当然没看见偏僻的小溪。
季闻夏桃花眼一弯, 戏谑道:“原来在找线索的关键时刻, 你居然满脑子都在惦记着吃的。”
沈听河笑说:“比起解密,吃饱更重要。”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 方延他们都还不知道这半片山的地理状况, 除非撞上运气好, 走对了路, 否则他们今天就和那鱼无缘了。
两人饿着肚子, 顺着今天早上最初选的那条路走,一刻钟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那是一条清澈的小溪, 溪水很浅,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出粼粼波光,溪水底下杂乱无章地铺满了石块,淤泥沉积, 巴掌大的鱼在石块缝隙和水草间来回游荡。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惊喜,溪水很浅,目测顶多到他们膝盖的位置,完全是下水就能捉到鱼吃。
季闻夏丝毫没有犹豫地把外套脱了,放在岸上,弯下腰,双手把裤腿挽了起来,然后又挽起了长袖,往溪里走:“来吧,捉鱼。”
风很冷,吹得他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想到节目组安排的“野外生存+解密”,还真要他们玩“生存”。
季闻夏道:“方延他们就摘点果子填饱肚子,怎么能撑过三天。”
沈听河说:“他们可能在等时间线刷新。”
季闻夏先是一愣,随后抬起了头,他居然忘了这茬。
他们现在是三天三夜的第一天。
草房主人如今家境贫穷,但等到节目组刷新时间线后,却未必还穷得揭不开锅。
方延他们就是在赌一夜之间草房富了。
沈听河说:“不管他们,既然有现成的吃的,我们为什么要像他们那样饿一天。”
季闻夏笑着说了声也对,弯下腰专心捉鱼,仿佛回到了童年捉鱼的时候。
鱼溜得很快,他好不容易抓住一条,双脚突然被什么绊住了,整个人往前一跌,双手往前扑,撑在溪底淤泥上,鱼立刻从他手里掉进了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操。
季闻夏好半晌才憋住一句脏话,勉勉强强站了起来,脚步踉跄,脸被溅得全是水,顺着额角脸颊下巴流,浑身湿透,衣服密不留缝地贴在了身上。
沈听河听见水声溅起的动静,立马大步走过来,逆着水流,伸手把他拽了起来,皱起眉问:“有没有哪里磕着了?”
“没有,哥我没事,”季闻夏抬起手,大力抹掉了脸上的水,好在这里离岸近,水很浅,不然他可能整个人就扑进水里了,“就是不知道是石头还是什么绊住了我,害我白折腾半天。”
沈听河盯着他脸上的水珠,突然有点不自在,移开了目光:“没事就好。”
他往季闻夏身后看了眼,忽然扣着季闻夏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弯下腰,伸手在溪里找了好一会儿,从石头缝隙之间捡起了一排药片。
沈听河头也不抬,喊了声闻夏:“你看,这里有一排药片,位置很特别,是卡在石头缝上、竖起来的,没猜错的话,这是个线索。”
季闻夏顾不上一身冷意,从他手里拿过那排药片:“有包装盒说明书吗,现在这什么也看不出来。”
沈听河说:“没有,我刚才找过一遍了。”
季闻夏把药片塞进了裤兜里,侧头看向沈听河:“这样,哥,我们先捉鱼,带回去煮了吃,然后下午再来这里一趟。方延他们跟我们走的是反方向,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沈听河不带犹豫,眉眼微微敛起,应了声好。
季闻夏现在浑身湿透,这么冷的天坚持不了多久,线索不线索的先放在一边,捉到鱼就该赶回去了,填饱肚子再说。
他们出现在这里,鱼知道危险,都不靠近,越游越远。
季闻夏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说着,他动作慢慢停住,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紧接着双手在身前交叉,分别揪住衣服下摆,往上一掀,直接脱掉了上衣!
沈听河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目光不小心从他清瘦干净的身体擦过,盯着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你是想用衣服捕鱼?”
季闻夏冷到牙齿打颤,点了下头:“对,没别的好办法了,我们没有渔网,只能临时用衣服充当一下渔网,反正这衣服也湿透了,我穿不穿都一样,等下上去了,我穿上外套就够了。”
沈听河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很干脆地扒掉了上衣,接过季闻夏手里的湿衣服,然后把干净的上衣递到了季闻夏的手里:“穿上。”
他身材匀称,手臂肌肉流畅,肩背坚实窄薄,劲瘦的腰腹勾勒出线条,在阳光下很吸引人,仿佛此时没有什么解密也没有野外生存,他们就是在山里玩了一整天。
季闻夏意识到自己盯得有点久了,喉咙轻咽,原本想找点别的转移视线,可又觉得没必要躲,索性唇角一扬,洒脱地吹了声口哨:“我哥身材我喜欢。”
然后他把衣服往身上套,扯了下领口,理了理稍显宽松的衣服。
沈听河抬头看他,总觉得他的笑声都像水花那样溅了过来,浸了他一身:“之前去一部电影里客串刑警,练过一阵子。”
有了湿衣服作渔网,他们高效率行动,很快捕了六七条巴掌大的鱼。
上岸以后,季闻夏把岸上的外套丢到了沈听河怀里:“我懒得脱我身上这件了,你穿我的吧,可能小了点,回去再换。”
沈听河:“好。”
回到草房以后,两人进了屋,在隐蔽的洗手间换了衣服。
沈听河平时会下厨,非常熟练地剖了鱼,生火煮熟,用草屋里有且仅有一副的餐具盛好,一碗一盘一副筷子。
季闻夏说:“我们徒手吃算了,这种环境,没什么好讲究的。”
反正鱼也是两人都有,自己吃自己的那份。
沈听河听见他这么说,笑了笑。他一开始没想过季闻夏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少爷这么适应得来山里的环境。
吃饱以后,季闻夏满脑子惦记那药片,跟沈听河说:“我们再回那儿一趟,肯定有线索的。”
两人走到溪水边,沈听河走进溪里,季闻夏走在岸边。
终于,在靠近岸边的碎石边,季闻夏蹲下身,捡起了蓝白色药盒,药盒里空空如也,不出意外就是那片药的归属。
“盐酸舍曲林片,抗抑郁症药。”
电光石火之际,仿佛有一根线将他们找到的线索都串了起来!
沈听河打了个响指:“我们来明确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通过三天之内找到的线索还原一个故事,不是编一个自己想象的故事,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是有迹可循的。”
“——抗抑郁症药和带血迹的刀,联系在一起,你能想到什么?”
季闻夏很快反应过来,立马推翻了他和何宴之前瞎猜的杀人凶手畏罪潜逃深山:“抑郁症患者自残?”
沈听河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你们在坟墓那里看见的‘代号K’就是故事的主人公,而这周围无人居住,距离最近的城镇都在十公里以外,那么带血迹的刀和抗抑郁症药都是代号K的,我们可以推导出来,K是抑郁症患者,害怕群居生活,宁愿独处。”
逻辑很通顺,没有半点毛病。
“等等,”季闻夏说,“那大作家呢?”
关于大作家的线索那么多,总不可能是个摆设!
“别着急,”沈听河把药盒塞进了他的手里,温和地笑了笑,可能是心情很好,低下头,轻轻挑开了季闻夏的手指,按了下药盒的边角,“故事才开始,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主线的一部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K父母双亡,隐居深山,经济条件比较差,患有抑郁症并曾经自残,丢掉带血的刀和抗抑郁症药,某一方面来说可能是对过去的否定,渴望获得新生。”这是主人公代号K的个人生平。
“再来说说他和大作家的关系,他喜欢创作小说却一直被拒稿,由于作品精彩,大作家主动寄信给他,鼓励他进行创作,甚至资助他,给了他两三万块钱,而他把这笔钱藏在了床底下,用没用过暂时是未知数。”
沈听河把已知的线索以及能推导出的故事说了出来,逻辑非常清晰。
季闻夏被他带入了情绪,仿佛置身于故事里:“我认为他和大作家之间的往来是整个故事的重点,所以我们不能忽视大作家寄来的信,包括他离过婚,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我现在就很好奇,大作家到底是好还是坏。”
有可能前一秒他们还沉浸在大作家资助了主角的情节里,下一秒大作家就成了反派。
沈听河:“都有可能。”
临近傍晚,季闻夏和沈听河没有再找到多余的线索,不排除有些线索被方延组和骆咏琦组发现以后藏起来了,但就目前来看,他们赢面很大,起码弄清楚了个大体。
两人步履匆匆,趁天黑前赶回草房,却在草房外停住了脚步。
季闻夏:“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沈听河:“环境变了,他种的花花草草变多了,还有,”他停顿了一秒,“门前的杂草堆没了。”
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季闻夏快步走上台阶,伸手一把推开了门。
眼前的草房早已不是他们白天见到的那副景象。
桌上摆放着果盘,果盘里是新鲜的苹果。木椅旁堆了许多蔬菜和肉类。显而易见,草房富裕起来了。
他们今天找到的铁盒和药片还在原地。
靠近墙角的地方出现了书桌,书桌上是一叠信,和一本包装精美的书,书名叫《康多的一生1》,作者是代号K。
沈听河:“时间线刷新了。”
季闻夏:“现在是什么时候?”
沈听河:“不知道,你看看桌上的信。”
正如吴山说的那样,《三天三夜》里的时间是会变的,每天都会变,线索也会随之变动。
可能第一天他们看到的是主人公的童年时期,第二天就成了主人公的少年时期,第三天主人公已经成年。
时间在变动,故事在发展。
季闻夏兴味盎然,快步走到桌边,伸手摸向桌上的信,翻开来看。
他几乎不管内容,直奔落款的时间。
“——居然已经是上一封信的十年后了!”
一日之间,故事过去了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代号K一夜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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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草房里的一切都有了变化, 信件将主线故事连成了线。
季闻夏低下头,手指捏住信的一角, 念出信上的内容:“我近来身体每况愈下,上腹隐隐钝痛,仿佛每一天都在经历凌迟,前不久去医院检查了一番,才发现竟已是胃癌晚期。我想我时日无多,如今心里最放不下的便是我的儿子。如若哪一天我走了, 还望你看在我们十多年的交情上,多多关照他。”
落款,大作家。
季闻夏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胃癌晚期这个词,好半晌他才想起来是上回沈听河说过, 那位名叫钟郎林的老戏骨就是三四年前查出胃癌晚期, 没过多久便与世长辞。
他落音顿了下, 抬头看向沈听河。显而易见的,沈听河听见胃癌晚期后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听见沈听河低声问:“看看后面那些信都写了什么。”
“哦哦, ”季闻夏反应过来, 把刚才那封信搁在桌上, 翻阅底下的信, 然而刚想念出来,就发现这都是大作家给代号K的写作指导, “就都是些大作家对K的指导,还有恭喜出版之类的,然后就是问他预计什么时候写完《康多的一生2》……”
“最底下这封是去年的,说他前妻做手术失败不幸去世了,他把儿子接了回家, 结果也不知道是孩子没教育好还是故意跟他作对,周周给他零花钱,他还骗老师说爸爸不给钱,他没钱坐车没钱吃饭,结果从老师那里拿了几百块,翘课打游戏,就这么多。”
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沈听河注意到书架上放了许多新书,走了过去:“那么现在,故事就进展到了K十年磨一剑,终于靠写小说混出了头,出版了很多书。”
他书架上现在摆了整整一排的书,封皮很统一,都是同一家出版社的,应该是系列小说,笔名都是代号K。
“——最早那本的印刷时间就在我们上一轮时间的第二年,此后他和大作家始终保持联系,大作家得了胃癌命不久矣,那么我推测,等明晚时间线刷新,大作家已经走了。”
节目是每晚刷新时间线的,他们现在的线索东一箩筐西一箩筐,还不能得知故事的全貌。
季闻夏放下了信件:“知道这些貌似暂时没什么用,我现在突然有点弄不清这个故事到底想要讲什么了。”
原本以为是一个人牵扯上凶杀案逃进山野的故事,结果成了抑郁症患者在山里默默自闭写小说,得到大作家的扶持,十年时间名利双收,一切都太顺利了。
季闻夏说:“就有一种原本很精彩,但到了这里突然就变得很平淡了的感觉,没有什么悬念。”
除非是他们找到的线索还不够多。
沈听河随口笑问:“难道你更喜欢刺激的?”
季闻夏料不到他会问出这句,怔了一秒,旋即唇角一弯,懒洋洋摊开手道:“那是当然,刺激的才好玩啊。”
就像他喜欢玩赛车,喜欢挑战不同人设的角色,喜欢唱各种风格的歌。
喜欢在明知道沈听河不容易对他敞开心扉的时候,还无所顾忌地往前冲。
他想过了,顾宇说沈听河有前男友,沈听河说没有,那这之间必然有什么蹊跷。
如果这事儿搁在季闻夏身上,他估计自己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倒出所有事情,然后择日买个乍一看就很贵的戒指问“你看这恋爱能谈吗”了。
然而沈听河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一个太主动的人,他会让你知道他对你有好感,却不擅长以最合适的方式靠近你。所以他得厚着脸皮,让沈听河主动朝他走一步。
“那就认真找找线索,”沈听河说,“故事不会那么简单。”
这间草房除了“一夜暴富”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变化了。
季闻夏忽然想起被他们俩昨天晚上睡塌的床,立马怀抱期待走进小屋子里:“既然代号K现在有钱了,怎么着都该把那坏了的木板床给换了吧?”
然后,他就看见屋子里的木板床依然塌在那里,凄凄惨惨戚戚。
“……”季闻夏说,“这人,铁公鸡吗?换张床都不肯给我们换,缺德啊。”
沈听河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骂节目组,好笑地道:“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一起睡地上。”
季闻夏憋住了一个屁字:“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一起睡。”
沈听河:“……”
去掉“地上”两个字,突然就有了点内涵。
-
木板床遭殃成这样,睡是肯定不能睡了。
他们只好把棕垫挪到地上,唯一的枕头和厚厚的被子都抱下来。
“这里到处都会被摄像头拍到啊,”季闻夏说,“好没隐私。”
节目组的人估计很疑惑,你好端端的录三天节目在地上睡一觉罢了,怎么就觉得被侵害隐私了。
沈听河一时语塞,又忍不住笑。
两个大男人,晚上挤在一张窄窄的棕垫上睡觉的感觉并不好受。
尤其季闻夏不是一个睡相有多好的人,他会滚被子,不知不觉就会把旁边人的被子全滚到自己身上,卷得跟个寿司似的。
于是沈听河半夜被冷醒了,侧头才发现某人把所有被子都抢了过去。
沈听河睡眼惺忪,微微眯起,伸手揪住被子的一角,试图把被子揪出来。
然而,季闻夏把被子抱得死死的。
“喂,醒醒。”沈听河轻轻推了下他的后背,想要唤起眼前人的意识,然而这丝毫没有用,对方一动不动,他睡哑了的嗓子闷出无奈的笑,“分我半张被子,行不。”
这样的画面莫名的喜感,跟自言自语差不多。
一个清醒的人,面对一个熟睡的人,仿佛跟他打个商量似的,很耐心地问他分点被子行不行。
季闻夏没有动弹,仿佛在无声抗拒与人同床共枕。
沈听河没能成功和季闻夏熟睡的灵魂沟通,又不能这么冻一晚上,只好直接上手拽被子,等着把被子抢来了再给季闻夏盖上一半。
就在这时,随着他拽被子的动作,季闻夏整个人顺着被子滚到他身上来了。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扑在他的脸上。
沈听河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眼神一僵,目光落在季闻夏俊气的脸上,顺着他翕动的鼻唇扫过,无端端产生了一种被人紧贴相拥的感觉。
在这么一瞬间,沈听河的手已经扯了半张厚被子出来,他慢慢探出身,捻起被角帮季闻夏覆上,塞进了那窄薄的后背和棕垫之间的空隙里。
翻来覆去,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季闻夏是被屋子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正想问一句“谁”,突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想到这里除了他和沈听河以外就只有方延他们四个人。
但是如果没有出现意外,谁都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敲他们的门!
季闻夏:“沈听河,醒醒,有人敲门。”
他抛下这句话后,直接起了身,大步流星走去破旧的木门前,推开草房的门,就看见地上孤零零躺着一封信。
他弯下腰,捡起信件,看见信封上盖的红戳。
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他拆开信封,看见了落款的“大作家”三个字。
然而,时间却是他们昨晚在书桌上看到的那封信的五年后!
季闻夏感到心悸,抓着信件走进了草房,就看见沈听河拢了拢外套迎面走来,他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微微喘气:“哥,我们估错时间了。”
谁说过书桌上那信封的时间就一定是他们现在的时间。
沈听河正渐渐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就看见他直接伸手戳在信件的落款处,让那行字在他眼前骤然放大。
“——准确的说,我们昨晚看到的信是五年前的了。”
时间不是过去了十年,而是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
“五年,胃癌晚期,大作家可能早就去世了,胃癌晚期存活率不高。”
沈听河依然保持冷静,在草房里寻找一切可以证明这些年发生过任何事的蛛丝马迹。
季闻夏正想问他有什么依据,忽然想起来他可能陪那位钟郎林前辈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刻,理所当然对癌症这样的事了如指掌。
沈听河:“这封信写了什么?”
季闻夏:“借钱,大作家找K借钱。”
沈听河:“借多少。”
季闻夏:“三万。”
沈听河:“什么理由?”
季闻夏:“治病。”
他们分不清K所处的时代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深山老林里,十五年会有什么变化,都是未知数。
季闻夏觉得,完全可以用最合乎现实的逻辑来圆这件事,冷静道:“五年时间,其实说不定大作家还活着,治疗癌症要花不少钱,他多年积蓄不够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又或者——”
他放下手里的信,往不好的方向揣测道:“大作家压根没有得癌症。”
因为代号K混出名堂了,就干脆找个理由,当K是个提款机。
十多年交情摆在那里,K很难去拒绝。
沈听河说:“不太可能。”
季闻夏问:“为什么?”
沈听河说:“因为他不缺钱,你记不记得我们前天晚上在这里看到的那本《走在人间》?”
季闻夏低低“嗯”了一声,等待沈听河的下文。
沈听河说:“那本书是大作家半辈子做慈善公益的自传,他在里面提到过他拿出了两百万捐给乡村建小学,还创了慈善基金会,每年拨出几十万资助贫困山区大学生,又在家乡修过桥,不可能拿不出钱治病。”
季闻夏微怔,二话不说抬脚走到书架前,手指从一本本书的侧面滑过,很快找到了那本《走在人间》。
当他把书拿出来的那一刹那,一封封薄薄的信纸从书里掉了出来,撒得满地都是。
季闻夏:“这里居然藏了这么多信!”
沈听河走上前弯腰捡起,眼睛搜寻着想要的信息:“最早的那封信和大作家说自己胃癌晚期的那封是同一天寄来的。”
季闻夏带着一种强烈的预感问:“内容是什么?”
沈听河:“借钱。”
沈听河:“最开始是一千,但后来陆陆续续要的更多了,最后是今天的三万,每封信差不多隔一个月就会送到这里来。”
等于说,如果K没有拒绝,那么他可能在这五年间,已经给大作家陆续寄去了上百万。
-
与此同时,另外一间草屋里。
方延和何宴面对今早出现在门口的信,两个人都毫无头绪。
方延说:“这个故事很简单吧,就是大作家五年前得了癌症,现在还病着,为了治疗癌症倾家荡产,不得不找K借钱,然后呢?”
他们一直没发现那把带血的刀意味着什么,只能把复杂的线索先排除掉,拿已有的线索推测出结论。
何宴说:“不可能这么简单。”
方延说:“你有什么想法?”
何宴冷静地说:“我认为他已经死了,寄信的人不是大作家。”
方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何宴,你别吓我。”
仔细一想,还完全不是没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期综艺大概还有两三章就结束,感情会有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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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可以推理出来的是, 代号K大部分时候收到信都会寄钱过去,否则对方没理由这么坚持每个月都寄信借钱。
两人检查了遍床底下, 发现那些钱还在。
沈听河简单翻阅了整本《康多的一生1》,发现这是讲抑郁症患者在与一位陌生笔友的信件往来下得到慰藉,渐渐被治愈的故事,当然,这位患者并不是作家,而那位笔友亦然, 只能算是K源于自身抑郁症经历的灵感创作。
沈听河:“这本书对我们来说暂时没用了,因为我们已经通过盐酸舍曲林片知道了K是抑郁症患者。”但方延和骆咏琦组应该都不知道。
除非他们得到过别的线索,不然这本《康多的一生1》对他们来说就是解密的关键之一。
季闻夏:“我们现在应该只要知道究竟是谁寄的信就够了。”
沈听河:“还有,K最后的抉择。”
不管怎样, K不可能一直寄钱过去, 重情重义归重情重义, 他总该有自己的生活。
在《三天三夜》里的第二天,沈听河和季闻夏不需要为食物犯愁, 饱餐一顿后便满大山走, 只为知道寄信借钱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故事。
然而这一回, 山里几乎没有线索, 可能有也被方延和骆咏琦他们组抢先一步带走了。
直到最后, 季闻夏提出去第一天那条溪边看看,他们才终于有所收获。
“代号K貌似很喜欢把东西往外面扔, ”季闻夏一边说着,一边捡起溪里浸透的手稿,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仅仅只有前三段字是清晰的,“是有什么特别寓意吗, 比如告别过去……这是《康多的一生2》的手稿。”
手稿上寥寥几句。
[康多收到了这样一封信:我欠下了太多债,急需一笔钱,只有你能帮我了]
[信纸上印着熟悉的邮戳。]
[康多心想:我知道他是谁。]
季闻夏看见这句话,下意识就把欠债和生病缺钱联系在了一起,然而那些信里没有提过欠债的事,每封信说的都是治疗急需钱。
“代号K这是在映射大作家么,难道他其实不是得了癌症,而是沾上了赌博或者什么别的?”季闻夏问。
沈听河无端的想起了钟郎林,想起他曾经也说过大作家信中几乎同样的话:希望你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多多关照我儿子。
“他不是在映射大作家,”沈听河忽然说,“他是在映射大作家的儿子。”
季闻夏眨了眨眼,没想到沈听河会很直接地说出这种猜测。
好半晌后,他轻轻啧了一声。
“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但这个手稿太隐晦了,我们缺指向性明确的线索。”
就像沈听河说的那样,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是有迹可循的。
沈听河:“确实,我们缺实物上的证据,但从心理上推,我刚才说的这种可能性挺大的。”
“——就是说,K知道寄信的人是谁,不是大作家,而是大作家的儿子,但他依然出于报恩的心理,在接下来长达五年的时间都给大作家的儿子寄了钱。”
季闻夏:“为什么他那么富有,他儿子却要来借钱。”
沈听河:“也许是他没有把财产留给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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