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和脱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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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和脱俗外国的研究者爱统计作家所用的词汇。莎士比亚用了多少词汇,托尔斯泰用了多少词汇,屠格涅夫用了多少词汇。似乎词汇用得越多,这个作家的语言越丰富,还有人编过某一作家的字典。我没有见过这种统计和字典,不能评论它的科学意义,但是我觉得在中国这样做是相当困难的。中国字的歧义很多,语词的组合又很复杂。如果编一本中国文学字典(且不说某一作家的字典),粗略了,意思不大;要精当可读,那是要费很大功夫的。

现代中国小说家的语言趋向于简洁平常。他们力求使自己的语言接近生活语言,少事雕琢,不尚辞藻。现在没有人用唐人小说的语言写作。很少人用梅里美式的语言、屠格涅夫式的语言写作。用徐志摩式的“浓得化不开”的语言写小说的人也极少。小说作者要求自己的语言能产生具体的实感,以区别于其他的书面语言,比如报纸语言、广播语言。我们经常在广播里听到一句话:“绚丽多彩。”“绚丽”到底是什么样子呢?这样的语言为小说作者所不取。中国的书面语言有多用双音词的趋势。但是生活语言还保留很多单音的词。避开一般书面语言的双音词,采择口语里的单音词。此是从众,亦是脱俗之一法。如鲁迅的《采薇》:

他愈嚼,就愈皱眉,直着脖子咽了几咽,倒哇的一声吐出来了,诉苦似的看着叔齐道:

“苦……粗……”

这时候,叔齐真好像落在深潭里,什么希望也没有了。抖抖的也拗了一角,咀嚼起来,可真也毫没有可吃的样子:苦……粗……

“苦……粗……”到了广播电台的编辑的手里,大概会提笔改成“苦涩……粗糙……”那么,全完了!鲁迅的特有的温和的讽刺,鲁迅的幽默感,全都完了!

从众和脱俗是一回事。

小说家的语言的独特处不在他能用别人不用的词,而是在别人也用的词里赋以别人想不到的意蕴(他们不去想,只是抄)。

张戒《诗话》:“古诗:‘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萧萧两字处处可用,然惟坟墓之间,白杨悲风尤为至切,所以为奇。”

鲁迅用字至切,然所用多为常人语也。《高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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