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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夭绍站在门内,毛泰九站在门外。
房间内小夜灯昏暗,房间外走廊灯柔和,两人四目相对,不言不语。
舒夭绍看着走廊外柔和不刺眼却依然明亮的灯光,心下一动,眉眼也柔和了些。她不知道毛泰九怎么想的,但是她已经想了整整一天了。
毛泰九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的面部表情变化,不再因愤怒而紧绷,变得柔和了,只是其中有有着迷茫和彷徨。
舒夭绍没有说话,直接伸手,将毛泰九给拉了进来,然后关上了房间门。
毛泰九诧异地抬头又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本来以为,她应该还在生气才对。
舒夭绍还在生气吗?她不知道,生气也气不了太久,随着愤怒的消亡,她只余下满心的疲惫。她想了许多,难道自己就要这样一幅小孩子模样的和毛泰九怄气到底吗?这样怄气又有什么用呢?这会让毛泰九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他会因此而改正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不会。
所以舒夭绍不打算再给毛泰九摆冷脸了,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这毫无作用,即使她情感上依然难以接受毛泰九的行为,却也要想尽办法完成任务才对。
她是要感化他的,她直到现在,也没能下定决心要将他送进监狱。
“泰九,你会听我的话吗?”舒夭绍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紧紧地看着这孩子的眼睛。
毛泰九没有继续沉默:“所以,雅琴姐姐要说什么呢?”
舒夭绍怔然,她其实隐约直到一些东西,比如对于没有形成善恶观念和生命概念的孩子而言,他们心中是没有东西可以限制自己的,所以有人说孩子的恶毒来得比成年人更加恐怖,有些时候,他们施加在人类身上的残忍,对于他们而言,就和撤掉蝴蝶的翅膀,往蚂蚁穴里倒开水差不多。
今天的毛泰九敢这样对待小黑,明天的毛泰九就敢这样对待阿婵,再接下去,或许就会是舒夭绍本人了。
明天毛泰九就要离开了,怄气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会浪费时间,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舒夭绍将自己的个人情感皆抛到了脑后。
她还记得这孩子替她挡了那烧红的铁签,她还记得刚刚走廊外的灯光……这孩子也不是全然无救的。
他需要的是她的关注与接受,唯有这样才可以真正进入他的世界。
不论如何,她要尽全力去完成最初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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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舒夭绍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她在向毛泰九剖析自己的内心,有条有理地向他说明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他杀了小黑而愤怒。
毛泰九躺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舒夭绍不清楚他听进去了没有,如果听进去了,又听了多少。
她仿佛处于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无力之中。
除了剖析自己以外,舒夭绍还努力地像毛泰九灌输正确的生命观念,当然,她没有在进行填鸭式教育。
舒夭绍在之前看一些民俗学书籍的时候,知道有个观点认为一个民族的民族性隐藏在这个民族古老的民间故事中。
里面提到过《菊与刀》中说到的关于日本的民间故事和华-国的民间故事截然不同之处,就是日本民间故事缺乏善恶观,而华-国民间故事致力于惩恶扬善。日本民间故事中如果提到一对夫妻见财起意杀人越货,那么结局就是他们拥有了他人的钱财,而华-国的民间故事则不同,同样的故事,在华-国,结局会是这对夫妻受到了惩罚。
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舒夭绍的初步计划就是向毛泰九输送各种“民间故事”,以帮助他形成正确的观念。
她希望他听了以后,至少能在心里留下那么一点儿的痕迹,就算不能敬畏生命,也要做到不轻易举起屠刀。
舒夭绍说了一个晚上,毛泰九听了一个晚上。
天蒙蒙亮,舒夭绍忽然想起自己收到系统的剧情简介中有一句:【毛泰九甚至觉得自己是成云市的上帝,可以轻易审判他人的生死。】
舒夭绍认真地看着毛泰九,说:“泰九,我们都是人,没有人是别人的上帝,更不能轻易审判他人的生死。”
毛泰九半坐起来,于晨光中静静地看着舒夭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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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家三口在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华-国,舒夭绍和母亲一起去送。
这一路上,舒夭绍依然牵着毛泰九的手,仿佛两个孩子已经冰释前嫌了一样。
他们在排队,过安检,很快就要轮到毛泰九了。
舒夭绍最后看着他:“泰九,你会听姐姐说的话吗?”
“……我不知道。”毛泰九看着舒夭绍,终于给出了答案。
舒夭绍愣在原地,这样一个答案,她不知道是要庆幸还是要失落,但是比起被直接拒绝而言,总归不坏。
“但我会尽量。”
舒夭绍的眼睛倏地睁大,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看到她脸上又惊又喜的笑容,毛泰九眨了眨眼,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惊喜万分的舒夭绍飞快地亲了这孩子的面颊一下:“乖孩子,姐姐有空会去南韩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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