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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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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冤家！”

静安王也真是无可奈何，自己的儿子，能是剁了他还是砍了他？

玉琬起来，笑劝道，“父王，珣儿虽生得弱，倒真是一副男儿的心性，假以时日，长成了，说不定青出于蓝胜于蓝呢。”说着又让，“父王要不要吃些宵夜？”

静安王这才缓了两口气，摆摆手，自己坐下了，“你坐下吧，我这会儿过来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父王有事只管吩咐。”

“嗯。你六叔门下有个几个清客，家中有子，读书不成，就想另找条出路。你六叔今儿送了封信来，要你带那几个小子往东北去，也不过就是要讨些苦劳资本而已。你带他们去吧，若可用，便用；若不可用，便哪里塞搪了，虚耗些时日罢了。”静安王这里皱着眉头，“我素日最厌这些蝇营狗苟如蚁慕膻之徒，却实在没有办法，看着老太太的面子，应他这一回。”

玉琬一听就明白了，忙笑道，“孩儿知道了。父王也用不着为这些个小事生厌，白屋寒门自然比不得雕墙峻宇，有攀葛附藤之心阿意取容之态这也都在情理人性之中，况铅刀总有一割，人到底会有些用处的。”

静安王点头，“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不是我有门弟之见，而是实在看不得那些人的这个样子，心里着实替他们难过。”说着叹了声，“不说他们了，倒是你……”说着静安王就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求娶女真公主的事，若心里不愿意，到了那边可以想个法子推了，皇上和我都不会怪罪你的。”

玉琬心里忽涌起一阵锥心般的感伤，摇曳的烛光里他着着自己的父亲——眼睛已经有些湿了，“父王，求娶公主是我自愿的，没有委屈不甘，父王不用担心这个。”

静安王就叹了声，“你天赋禀异，又具兰惠金石之质，可惜却生在这王室之家，许多事情都由不得你纵情任性。可饮食男女，天道人伦，于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你又能有什么有同。”

这一句听得玉琬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却又不好在父亲面前如此流泪，便偏过身去，低头试泪，连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琬儿，我知道你心里也有人，只是我不知道是谁。为父答应你，不管你心里的人是谁，但凡有可能把他留在你身边，为父都必应允你；哪怕是难上加难，说与我，我也愿意帮你如愿。琬儿，受情之苦的不只你，还有很多人，没什么的。”静安王这里说着就站了起来，“为情所困可以，但不能为情所误，该做的，要做的，还是一样都耽误不得，明白吗？”

玉琬低着头，仍在微微抽泣，“孩儿明白了，多谢父王教诲。”

“你歇着吧。这几日无事，就按皇上说的，自在地玩儿几天吧。”说着静安王迈步出去了。

独自留在屋内的玉琬吹熄了烛火，于是再无人看见他的苦状……

第二天一大早静安王又入宫去了。玉琬推了几个宗室兄弟的相邀，也不出门，一直陪着母亲说着话。母亲的样子寂静而清幽，也不盛妆，素淡寡净，说起话来慢语轻声。兰儿出身不低，父亲徐进益也曾中过前朝的解元，可在她很小的时候其父病故，家道一度中道，后来兰儿嫁给了静安王，这些年来便一直都是静安王支撑住了她的娘家，她的兄弟甥侄都得到静安王的照顾。徐家家风严谨，子弟里出了好几位堪用的人才，又有静安王的大树，如今家门也算兴旺。

“我难得回来一趟，本来应该去看看几位舅舅，只是我这一去又得惹得他们兴师动众的不得安生。等完了这回的事儿，有机会回来长住的时候再去望候吧。”

“他们的身体都尚健，不用担心他们，你自当以国事为重。我让人给你赶了十几件秋冬的里外衣裳，还有几双便鞋和靴子，都包裹好了，走的时候好好带上。还有需要的一并说了，趁还有几日，都能赶出来。”

“儿子二十多岁了，还要母亲费这些心。家里还有上好的绸缎绫罗什么的吗？如果有就各样给我带一些，我好拿去赏人，那里交的朋友也都有女眷的，东北的好料子鲜见。”

“有，回头我回夫人一声。若没有也不要紧，外头现买去，多得是。”

这里玉琬就看着美丽柔婉的母亲，心里忽然一阵心酸，“孩儿常年戍边，总不能于膝下尽孝……”

“别说这些了，你眼见着我这里二三十的人细心伺候着，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况且凡事都有你父王，什么事我跟王爷提了，没有不应的，我还有什么不足兴的……”

玉琬就轻轻叹了声，“母亲，在有些事情上您得看开些，父王那样的男子，他的心像高山深谷，咱们琢磨不透的……”

不想兰儿微微笑了，“我嫁给你父王整整二十五年了，他的什么样子我没见过？都不过是世俗中人罢了。”

玉琬也笑了，还是为他的父王辩护了一句，“在外面，父王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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