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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水葬

人渐行渐远，愣虎捉摸不清自己什么心情，只好遥对着人影喊对不起。

孩提的单纯与热忱再度爬上来，他觉得自己做了坏事，伤了人，想了好久，才记起夫子不久前无意说的一句话：恶语伤人六月寒。

所以沈大哥才会离开，因为他做了错事。

但是山高水长，这辈子都可能遇不到这个满怀茶香的大哥哥了……

宜陵在整个修真界来说，算是极南面的一个小地方。俗话说地灵出人才，但又跑不掉一句山灵出妖怪，于是出了客栈后，二人没有选择走山路，而是找了个船家走水路，打算一路游水玩水往东边去。

此时二月半，渡口桃花含苞欲放，绰约藏着一片粉。潮水平缓两岸开阔，西风正起，走水路不说一日千里，但朝起宜陵，两日后到达旅阳，比起策马扬鞭磨得两股颤颤腰椎发麻，可谓是人间享受。

绿水清波，掬起一捧却是素白。天际已有要往北方去的鸟儿，清晨里伴着朝霞来去。

苏瑾摸不清方向，而且关键人物就在自己身边，因此也不急着去清凉山派，沈尚清往哪他就往哪。

如此行驶一日，本以为顺风顺水，一帆悬到底，顺畅到沈尚清都有点不习惯，果真他那体质恢复作妖，出了异端。

船舱肚里温酒小酌的沈尚清方运行周天结束不久，浑身懒洋洋，听着船篷上细细的雨打声，暗叹自己以前怎么没早点溜出来。

小少年没在船舱里避雨，正打着个莲叶在头顶，就着江水洗脸。

船翁摇着桨，此时歇下来饮水，见苏瑾满脸湿润泛红，就知道他用了河里的凉水洗漱。

“小公子，这江水啊，不太干净。晚间就能到旅阳，到时候天早就黑尽，也没人看得出你是黑是白，所以还是尽量别碰这水的好！”

少年拿出帕子擦脸，不解道：“可我见那水清澈，也无别的什么味道，不脏啊。”

老翁笑着摇头，特意留心了水里，没看出什么异样，才感叹地坐下要和苏瑾说道说道。

“小公子哪里人？”

苏瑾信口道：“北方。”

“怪不得……”老翁喟叹不已：“小公子不知道也是常理，这南方和北方，送葬风俗有些不同。北方人讲究入土为安，咱们南方这里是水乡，吃喝玩乐，衣食住行离不了水，所以临水的城镇少不了都有另一种送葬方式。”

“是什么呢？火化么？”

“不，是水葬。”

系统随即给出水葬的几种类型：漂尸式、投河式、撒灰式。

在旁细听的沈尚清再度抿下一口温酒，观察那脸色已经不太好的少年。

北方来的，为什么一个孩子能独身来到南方？而且清凉山派本就在修真界中部偏北，在路上稍微打听都能知道，即便偏离方向，也不至于走出那么远。

雨声不急不缓，劈劈啪啪节奏不变，染出一副江南烟雨，远处朦胧晦涩，江河前方还看不到尽头。

苏瑾知道此地是投河式水葬以后，生出一种想把自己从头到脚用酒精消毒的冲动。

投河式水葬，是把尸体分解后投入水中，让鱼虾分食，既是对滋养他们的河流致以感谢，也是对河神的祭祀，祈求风调雨顺。

安慰自己江水流动速度快，况且水中有鱼，就算有那些什么，也早就没了才对。

半个时辰后，在船尾淋雨的小苏同学见船边上勾着一团硕大的水草，不知道什么时候绞上的。努力忽视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要去把那团青绿的水草除去。

然后竹竿打到一个木墩子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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