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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丧迷茫了。“你师父不是死了吗?你意思是现在回一趟杭州?”
殷法师摇头。“我师父虽然埋在杭州,生活却在北京,不然也成不了我师父。”
他们到琉璃厂的时候已经有点儿晚。北方冬天四五点就天黑,冷风飕飕的。两人围巾帽子全副武装,刘丧怕冷,殷法师怕见熟人。
殷法师的师父姓沈,单名一个亮字。殷法师这样介绍自己的师父:“他老人家是四九城有名的顽主,不事产业,不爱钻营,有什么玩儿什么,套用现在的一句话,嘻哈至死。大户人家独子,从小体弱多病,被一道士化去,在我们全真教祖庭长到一十七岁,若是当时行了全冠礼,就是有度牒的真人,走到哪个坛观都有一口斋饭。可惜就在这时候家里老爷子没了,叫他回来支撑门户。”
“我师父也不想回来,可是太师父发话说,了不断尘缘修不成真,让他回去渡完尘世的劫再回山门。我师父回到北京,老爷子已经没了,家产被人分了七七八八,他也不太在意,收拾剩下的一二分,守着一个老娘度日。老娘管不了他,他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转眼到了二十五六岁,总得弄个生计。他老人家没上公学但是擅长文墨。那时候还没有我们特管局,只有个灵法司,我师父就去挂了一个职位。”
“我师父这一辈子图的是一个潇洒,公职挂着,却不汲汲营营,一辈子也没结婚,也没有固定的姘头。后来大概2000年的时候,听说得罪了上头,正好赶上改制提前退休。师父喜欢逛琉璃厂,在旧书店一站就是一天,我也喜欢,就认识了。我求师父教我法术,师父说随便教两手可以,但要学得真传,必须拜上祖庭。”
“你可能不信,我爸妈两个老古板不同意我学法术,我只能周末来找师父学一两下,回到家和学校偷着练。学法术需要钱需要耗材,我就到钱串儿胡同打擂台,这样撑过高中三年。”
两人边走边聊,聊到这儿刘丧难以置信地停下。钱串儿胡同打擂台?少女殷小元居然连这都干得出来! 钱串儿胡同是全国臭名昭著的地下拳场,除了打野拳的擂台,还有斗鸡,斗狗,斗蛐蛐儿的擂台。在这儿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倾家荡产。这里完全黑吃黑,拳手一场比赛赢的钱,拳场先抽一头,再给老板或者教练,剩下给拳手的少得可怜。
这里打拳没有规则,可以说是打死人不偿命。刘丧一个混外八行的男人刚来北京看过一次,吓得不轻。殷小元一个高中女孩子竟然跑去打野拳?
见刘丧这幅表情看着自己,老狐狸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钱串儿胡同的还有法术擂台,我是去跟人比试法术的,不是打拳。另外我的怪力是天生的,即使打拳也不一定输。”
刘丧说:“老狐狸,我没想到你也穷过。”
老狐狸满不在乎。“我当然穷过了! 我最穷的时候还出卖过灵力呢。我本来就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名气大不能当饭吃,我要养活自己,养活员工,每天睁开眼睛就想去哪儿挣饭吃。嗯……跟你想象的是不是不太一样?你如果失望可以重新选择。”
老狐狸怎么又提这茬儿?动不动就重新选择,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这个问题必须马上纠正!
刘丧突然转身,在大街上就来了一个爱的抱抱。老狐狸惊呆。在这儿?在琉璃厂大街上?周围不是你的熟人就是我的熟人,这样跟大马路上拉个横幅有什么区别?!
老狐狸说:“快松开!”
刘丧:“不松。殷·大·烟·你动不动就要重新选择,我都快成刘日抛了。今天我干脆将在场熟人都喊来做个见证,让大家知道我们在一起了,看你还能动不动不要我!”
老狐狸无语。“哥,求放过。这辈子就这样了还不行嘛。”
刘丧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却不打算放开。刘丧深情地说:“老狐狸你的前半生一定很辛苦。没关系,以后我和你一起养家。我不下斗的时候可以做直播养你。”
老狐狸都要气笑了。“你?刘丧?做直播养我?”
刘丧硬把挣扎的老狐狸按进自己怀里。“对,我做直播养你。前两天拍的精绝女王宣传片反响不错,我的微博连带涨粉过万,还有人留言建议我出道呢。说不定以后不用很辛苦,我就可以养活你了。”
老狐狸笑道:“那你还是多辛苦点吧,毕竟我不是一把狐狸饲料就能养活的。我还要洗澡美容,定期驱虫,还要有自己的爬架和窝。”
哈哈哈哈。刘丧本来还想深情一把,被老狐狸一搅和绷不住了。两人面对面拥抱着哈哈大笑,南来北往的幸好没有熟人,不然拍下来发给八卦公众号,也许刘丧就能黑红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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