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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目光,像是受到牵引一般,不由自主地,全部聚焦在这个突然诡异地换了一副容貌的白发男子身上,震惊,愕然,好奇,疑惑,看好戏等等繁复的表情,一层又一层地,像是变脸一般,叠加在每一张脸上。
处在漩涡中心的萧博安,却恍若未觉。像是突然陷入一个绮丽的梦境一般,他轻轻地一笑,浑身的尖刺,阴霾的表情,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颜色有些陈旧的锦囊,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他轻轻地摩挲着,眸光温柔,像是春风催开了一朵娇柔的花儿。
这囊中所装之物,定是此人极为心爱的!
一时间,殿中众人,一个个眼睛睁大大地,宛如铜铃一般,死死地锁定在那个锦囊之上。
突然,一缕黑发与白发编缠而成的同心结,从那微微起了毛边的锦囊之中,被小心翼翼地,爱护万分地抽拉了出来。
黑色的发,像是暗夜一般漆黑。白色的发,像是白霜一般。它们纠缠在一起,黑白分明,对比鲜明,截然不同。可是,却又像是黑夜与白昼一般,有一种奇异的契合,相配。
“若是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萧博安喃喃低语。眼眸中的光,渐渐从明变暗,像极了火焰燃尽了最后一丝光,然后变成一片死寂。
“你说结发为夫妻,为什么转身就投入了他人的怀抱?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像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一般,萧博安表情狰狞,发出一声怒不可遏的吼叫。声音像是滚雷,在大殿里,涌动翻滚,震得人心底发颤,发憷,发寒!
这人,似乎前一刻,还是温文尔雅的贵族公子,下一刻,就成了性情暴躁,偏执成狂的疯子!那双弥散着煞气,血气的眼睛,恨意涌动,怒气翻腾,像是要立刻暴动而起,将那一身火红凤装的女子,给撕扯成碎片。
“结发夫妻——?我呸,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家将军若是与人有了白首之约,定会昭告天下,军民同乐!你这人长得倒是不错,可心思怎地像毒蛇一般歹毒!三日前,你夜郎国第一剑客高手暗杀我家将军,怎么,见我家将军不死,这次是要亲自来吗?”
一道年轻的,充满朝气的,像是初生的草芽一般的声音,募地打破这一时的死寂,正是一直默不作声,站在王琳琅侧后方的慧觉。
“你想生就生,想死就死,想复活就复活,难道你要我家将军等你一辈子不成?”慧觉一个鹞子翻身,像是一发炮弹一般,落在了萧博安的身前。
他身材颀长,窄腰宽背,像是小白杨一般,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如同紫葡萄一般,盯着萧博安,隐隐地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找死!”暴虐的因子,仿佛在身体的每一处炸裂。萧博安低喝一声,盘伏在腰间,一直安然沉睡的银龙鞭,突然暴走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光芒,电石火光一般袭向对面的慧觉。
盛怒之下,他出手毫不留情。
银鞭如一条银蛇,在空中盘成三圈,弯成九折。每一折,似乎都携裹着一把死神的镰刀,疾如雷电地割向慧觉。
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慧觉脚踩幻影十三步,秋水软剑唰地一下被抽出,泛着莹莹的水光,涤荡而出,如同潮水奔涌。
“小觉————”王琳琅惊叫一声,身体幻化成一道火红的流光,扑了过去。
她人在空中,手中毫不起眼的一截短棍,突然伸长,展开。霸王枪露出真身,如同一道苍龙一般,发出低低的龙吟之声,竟将那杀气腾腾的银鞭,给生生地钳制住。
慧觉握着秋水剑的手,微微地颤抖。鲜红的血液,染红他的腰腹,双臂,使得他半个身子,仿佛泡在血池之中,宛如血人一般,极为地骇人。但他面色无惧,无畏,像是一道坚固的壁垒,牢牢地守在王琳琅身侧。
“你我之间,无需牵扯他人,”王琳琅面色沉静,一双澄明如高山湖水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萧博安,“我小师叔也不过是护我心切而已!”
萧博安如狼一般狠辣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一身火红嫁衣的女人,还有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手腕微动,气血翻涌,那被牢牢扼住的银鞭,疯狂地扭动着,似乎要孤注一掷地濒死一击。
“想要再杀我一次?”王琳琅说道,声音很轻,像是细细的柳枝,被清风撩起,轻轻地擦过水面。
萧博安面色剧变,一瞬间,感觉像是泰山之石,重重地砸落在他的胸前。他的身子猛地往后一倒,像是一团泥一般,软软地靠在轮椅之上。那条煞气浓郁的银鞭,像是被人抽掉脊梁骨一般,委顿在地上。
“不———不————”他喃喃地说道。
小石城地底寒潭边的一幕,像是最锋利的尖刀,刺入他的胸口,然后抽出,再刺入。
他恍惚中,似乎又看见银鞭之尾,被他的内力贯穿,像是毒蝎的尾巴一般,高高地昂起,力透千斤一般狠狠地刺入王琳琅的背心,然后贯穿,直至从胸前透出。
“不————不————我————没有————没有————”萧博安额头青筋暴突,低沉的声音,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很用力,仿佛在用力地说服着自己。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这句话仿佛有千斤重,压得萧博安一刹那间脸白如纸,所有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手指募地一松,银鞭坠地,发出吧嗒一声地响,震得推着轮椅的长生一阵心惊肉跳。
明明两人爱得那般深刻,可现在却偏偏成了相对而立的敌人!
他眸光复杂地望了对面一袭盛装,仿佛九天凤凰的女子,到嘴边的言语,像是被卡住一般,竟吐不出一个字来,只得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银鞭,一圈一圈地盘起收好。
“待到你有一天学会了信任两字,你再来寻我,我自会给你一个解释!”王琳琅声音很轻,却如穿云裂石一般,直钻萧博安耳中。
他像是遭受电击一般,整个人神经质般绷紧,然后又如同被抽走了全部的精神气一般,全身软绵绵地,坍塌在轮椅之上。
当年,在寒潭池边,王琳琅长枪一出,携裹着千斤之力,一击扎穿了偷袭他的鳄鱼的眼睛。而他回报她的,却是穿心一鞭,将毫无防备的她打落深潭,卷入地下暗河,生死不明。
他忘不了银鞭贯穿她胸口时,她望着自己的那双不可置信眼睛。那双眼,本来清澈明亮,如同夜空里最亮的星星。刹那之间,变得暗淡,无光,像是最深的夜,最黑的暗,吞噬掉了所有的光华。
就如现在,她望着他一样!
这样的目光,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的重量。仿佛只需一眼,就要将他全身的骨骼与血肉,碾成了粉末,肉浆。
像是感受到主子的颓废与绝望一般,长生深深地看了王琳琅一眼,推动着轮椅,默默地退回到了一旁。
王琳琅募地一个转身。拖拽在地的凤袍,像是凤凰的尾翼一般,在地上旋转般散开,如同开了一地荼蘼的花朵。
“至于你————”
她站立在大殿正中,一只手如穿云之箭一般,掠过人影憧憧,直指正南方向的蓝妃娘娘。
“肖蓝,我与你,当年毕竟主仆一场。凭借着这一点香火情意,你攀上拓跋宏,做他的后宫宠妃,也算是你的本事!可是,你为何要来招惹我呢?“王琳琅深黯的眼底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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