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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突然回家跟我跪下，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我……我当时都傻了，好好的一个男孩子，怎么会喜欢男生呢？”一路听到这儿，沈流意垂下了眸子。

“我骂过他，但还是没舍得打他，他居然还牵着那个男生回来见我。我人生……人生第一次打了他，他没有说什么，转身出了家门，再也没有回来……”说到这儿，已然是泣不成声，声音里尽是悔意。橘猫这时睁开了眼，踩着椅子缩回了大爷怀里，轻轻喵了两声，有些担忧似的，大爷抹了把眼睛，搂住怀里的猫。

“我想他啊，一二十年，他没这么离开过家，他吃的好不好冷不冷瘦了没。我就偷偷去他工作的地方看他，他同事说他病了。我一下子就慌了，也不敢告诉他妈，打听到了他在的医院，也是这所医院，我就这么偷偷守着他。我偷偷问了医生，医生说是什么刺激性妄想症，是精神病。我不敢相信，也不太懂，查了很多资料，问了很多人，偷偷打点护士，让她们给他买饭照顾好他。这时候那个男的呢，他喜欢的那个男的呢！”大爷提到那个男的，情绪激动起来。

“我就这么守着他，眼瞅着他好像愿意说话了，愿意出病房了，他也喜欢坐在这儿晒太阳。”像是回忆起那段有希望的日子，大爷的声音也缓和下来。

“那个魔鬼又来了，他提着一堆垃圾来我儿子的病房里，我回去碰到他走出来，我忍住了上去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怕打扰到我儿子。结果，我回去……我扒在门上的小窗户一看，人没了，我慌了，冲进去，看着大敞着的窗户，不敢置信地向下看，我儿子躺在下面。”

极为痛苦似的，大爷的声音发着抖。“眼瞅着……眼瞅着就要好了，他是同性恋也没关系，他病了也没关系，他还有家，我们养着他。就这么一下子……就没了……”

来的时候还精神十足的大爷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弓下了腰。

“就给我留了这么一只猫，”低头抚摸了一把怀里温顺的大橘，“我儿子葬礼那天，那个男的也来了，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他不配在我儿子坟前哭。”声音冷然下来。

“医生安慰我说，我儿子活着很痛苦，他早就发现我了，他的好转是装给我看的，他装的很痛苦。或许他只是真正解脱了……”

大爷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没良心的家伙，来陪了他爸妈二十多年就这么走了，也没说留两句话，好给我们留个念想……”

伸手抹去不断溢出来的眼泪，话音落下去许久，“对不住啊小伙子，让你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了这么久。”大爷抬起头歉意地看向沈流意，眼前的人已经泪流满面。

不知道怎么安慰，大爷只是拍了拍沈流意的肩膀，“小伙子，好好治病，好好活着，早点回家，你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呢。”千言万语的感慨只汇成了一句话，大爷抱着猫离开了，他得早点回家，他老伴儿一个人，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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