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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师门（下）
看着梅筵真人拿着问情向竹林深处踽踽而行，雪怀不解的向自己师兄问道，
“师兄，师伯她怎么了？”
然后就听到他的师兄风逝，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不知道。但你怎么受伤了？”
“啊。。。。。。。。。。”
雪怀被师兄突如其来的这一句整懵了，马上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儒风道长正眼都不眨的看着自己道袍上手臂位置的那块血迹。雪坏连忙捂住，并心虚的说道，
“没。。。。没受伤，这个是来时不小心沾到的。只是脏了而已，真不是受伤。”
雪怀实在不想师兄再为自己操心了，他刚刚才因为落凤被师伯训完。加上手臂的伤他早上起来已经好了，至于昨晚遇上杀手和遭遇的离奇事自己更加说不清了，倒不如不说。
“自从扬州一别到现在都差不多一个月了，你是从哪里赶过来的？”风逝看出雪怀有所隐瞒，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关心自己的师弟。
“扬州呀。”雪怀不假思索回答道。
“陆路吗？”风逝的目光依然在扫描着雪怀这身风尘仆仆的模样。
“是的。”雪怀虽不懂师兄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那。。。是跟他一起来的吗？”风逝把目光移到雪怀的身后，仍是不见波澜的口吻。
“他？谁？”
雪怀不解的转身，顺着风逝的目光看去，发现还躲在里狗狗祟祟的李无衣。额。。。。。怎么他还在啊？雪怀连忙摇摇头说道，
“不是啊，我是在门口碰到他，然后他是把我带进来的。”
“那就好。小心那个天策，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罢，雪怀简直要怀疑人生了，这话怎么那么熟悉，邹衍说过，锦书说过，现在连师兄也要来复读，为啥自己都是认识的人都要相互说对方不是好东西？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雪怀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故意扯开话题说道，
“对了，师兄自从扬州监狱之后，我就没了你的消息了，你还好吗？你跟落凤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完，风逝看着雪怀沉默了一阵，随后绕过雪怀把夜话·白鹭边收拾，边说道，
“你想知道的话，我一定会说。但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来吧，到我房间说。”
“好的，师兄。”
雪怀爽快的应下，风逝二话不说就拉起雪怀就往外走，当然那些红蝶又追着过来。奇怪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些仿佛师兄自带的红蝶也开始落在自己的身上，并且他又出现幻觉了，就跟当时跟乔雨莲在地下室的情况一样。。。。。他的眼前是一片血红，有一个人站在血泊之中，他身量很高，头发全白了，手上的剑器腐朽不堪，他缓缓回头。。。。。就在此时。。。。。。。。。
“怎么了，雪怀？”
突然一只红蝶在自己的眼前掠过，幻觉消失，雪怀的意识恢复清明。师兄那张高贵冷艳的脸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师兄很是关心自己又问了一次，
“怎么了，雪怀？”
“没。。。。。没什么。。。。。可能是饿了吧。”雪怀觉得自己出现幻觉大概是跟自己一整天没吃东西有关，尽管他直到现在都没感到饿。
“饿了？那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吧。”
“好。。。。。好的。”
说着风逝就转身拉着雪怀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雪怀连忙跟上，余光瞥过，刚刚李无衣所在的方向，李无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身明黄色衣服的身影，至于是谁？雪怀还没有看清就被师兄拉走了。穿过竹林，再走过七拐八拐的回廊，他们来到了一个载了很多花草的小庭院，风吹过树木成荫，这情景似曾相识。。。。。。
“到了，就是这里。”说着风逝放开雪怀，兀自走到庭院中的一间小屋那里，抬手就去开门。并回头向雪怀招唿道，
“进来吧。”
“师兄，这也是你的房间吗？”
雪怀进屋后看到屋内布置和摆设连忙诧异的问道，简朴的方机，长椅，软塌，玉瓶中供着一株素雅的茉莉，除却花卉品种不一样，这屋简直跟紫霄宫内师伯的居所一模一样啊。。。。。
“不是。这个小院是藏剑山庄给师父建的，方便师父来品剑时留宿的。除了打扫的佣人，连藏剑弟子都需要先请示才能进来的。”
“哇，原来师伯在藏剑山庄地位这么高的呀。”雪怀上一次来藏剑的时候，多少能感受到藏剑山庄对师伯的敬意，但专门为一位不是经常到访的客人造一个房子，这该是多有心。
“这个我原本也不知道的。但前几天落凤突然来闹，情急之下，叶良辰才把我带到这里躲起来。”
“那就好。让他找不到人，师兄你就安全了。”
雪怀觉得按照话本的套路应该就是这样的了，那些恶霸强逼姑娘时，都会有好心人出手把姑娘藏起来，让恶霸找不到姑娘，姑娘也就安全了。。。。。。。。。
风逝听着便放下双剑，绑起长发，自顾自进了厨房摆弄食材，须臾，炊烟升起，红蝶有些落在儒风道袍的广袖上，有些落在那高束的发上，看着有一种诡异的美感。风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
“他（落凤）最后还是找到我了。若不是花狐出手，他当天就会把我带走。。。。。。但我很清楚无论是花狐，还是藏剑山庄都挡不住他的。曾经我也以为自己能摆脱他的，可是不管我跑到哪里，他总会找到我，然后将我囚禁在他身边，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他不会放过我的。。。。。。。”
听罢，雪怀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落凤究竟是什么魔鬼？为什么要这样纠缠师兄？
“不是的，师兄，现在师伯来了，师伯她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但愿如此。”
师兄说完，就把刚做好的都小米粥和小菜捧出来摆在雪怀面前。
“吃吧。”
师兄也坐下来了，把菜给雪怀推了推，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却没有喝只是望着窗外的庭院不知在想什么。
雪怀起筷小口小口的吃着，吃得极慢，因为这菜和粥雪怀都吃不出味道，不是没放盐那种没味道，而是对食材本身的味道他没有感觉了。出现这个情况雪怀内心是很慌的，但他却克制没有表现出来，他曾经听师父说过唐门的毒即使解了，仍会影响人的感觉的，有些会暂时失明，有些会聋，有些则会自己一样没有味觉，但都是暂时的，待毒完全消散就会恢复正常了。并且现在最要紧的是师兄的事，自己确实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雪怀喝完粥便停筷了，而风逝也似乎看出雪怀有话要说，便把目光收回来，看着雪怀，发上红蝶转而落在他的肩上。
“师兄，你离开纯阳多久了？”雪怀有些紧张的问道。
“天宝八年到现在，三年多了吧。”
三年多了，雪怀也不禁感概原来师兄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师兄似乎也一样感概道，
“这么多年了，你我还是第一次能这样说话。以前虽然在同一个师门，但你总是避开我，我以为你讨厌我，渐渐我也不敢跟你说话了。”
雪怀很不解为何像师兄这种天才会有这种想法，确定不是凡尔赛？于是才颤颤惊惊的说道，
“不。。。。。不是的，你知道的我剑法不好，资质又差，所以才不敢跟你说话的，师兄你别想太多。话说，师兄，这段时间你发生什么事？”
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何会被落凤纠缠？后面两句雪怀话到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两句同样也适用自己，为何自己会变成这样，为何招惹到落凤？
风逝刚捧起已经凉了的茶放到嘴边，闻言又放下来，眼神放空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随后平静的说道，
“我被逐出纯阳之后，一个人茫茫然面对山下的世界。也是从那时起我才发现原来每天的修道练剑在这个凡尘俗世里都是相当奢侈的事情，山下的世界，一个人不会农活，不会做工根本无法生存，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后来我流浪到扬州已经身无长物了，就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一个叫苏三的人救了我。。。。。。”
“什么？是帮主。”雪怀听到熟悉的名字爱打岔的毛病又犯了。
风逝被雪怀一打岔，要定定神才继续说道，
“对，没错。只是我遇上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副七秀的打扮。他救了我，问我有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我说没有。没过几天就把我带到一个客栈里。他吩咐我在房里等着，他谈好事情就会回来。然后他的确回来了，在送了我一把匕首后就又离开了。之后，我才发现那里根本不是客栈，是供人淫乐场所，是我们所说青楼，而我就是被卖到里面当玩物的。。。。。。。这是我第一次被卖。”
听到这雪怀毛骨悚然，怎么会这样。。。。。。帮主他竟然。。。。。难怪师兄要让落凤对三爷赶尽杀绝。
风逝停下来，给自己和雪怀都倒上新的茶水，然后继续平静的说着这个悲剧，
“那里的人把新买来的都单独关押，且监视的很严，我没法逃走。在那儿被调教几天后，他们让我去接客了。后来发生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反正结果就是我把那人和敢拦着我的人都杀了，就用苏三给我匕首。逃出来后，我又见到苏三了，我想杀了他。但在得知我是杀了人逃出来的后，他说他能帮我。而我信了，他帮我偷出来的钱，铸了一把锋利的短剑叫回溯，同时要我藏好纯阳身法。他说我这种杀人重犯在中原是待不下去的了，巧的是他接了一个任务需要去南诏，他可以让我潜逃到南诏。”
“然后，你答应他？”
雪怀不解的问道，他有强烈的预感鳖三肯定是骗师兄他的。听罢，风逝点点头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答应他了，然后这是我第二次被卖。那时的南诏跟大唐时战时和，我被当作俘虏被卖到南诏皇室，而那里有一个中原人与南诏国王交情匪浅，苏三要我接近的就是他。可能是因为色相，我顺利的让他买下我，想着在独处时把他杀了。但这次我失算了，他早就察觉到我身上的杀气，他修的是江湖上很少见的花间游，并且功力完全在我之上，买下我只是为了将计就计。因此直到他把回溯搜出来，我仍动弹不得，他看出我是个纯阳，逼问我，为何要行刺？我回答是为了钱。然后，他给了我一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让他上一晚，价钱随我开。我选择了后者。。。。。。”
“他。。。。。。是落凤吧。”
雪怀其实心里已经猜到就是那个人了，只差师兄一句回答他与此人势不两立，居然敢对师兄做那么龌蹉的事。风逝看出雪怀在想什么，他摇摇头视线又看向逐渐昏暗的天色，谈谈的说道，
“是谁都一样，技不如人，被如何对待都是应该的。况且他确实守诺了，一夜风流后给我留下了一整箱的金子。可到我出走时，南诏又跟大唐发生冲突了，听说有大唐使臣失踪了，还是个擅长铸剑的巧匠。。。。。当时兵荒马乱我本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钱藏起来，待逃命回来再寻的，可就在这时候苏三又出现了，他跟我说要借回溯一用，我不疑有诈就给他了。。。。。。。然后胸口就被他刺了一剑，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钱挖走了。只是在临走时他看我还没死透，本想再补一剑的，按理他应该这样做的，至少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了。但他终究没有那样做，。。。。。。。苏三这人，我始终看不懂他。。。。。。”
说到这里师兄停住了，目光又落在雪怀身上，
“但是我不会放弃追杀苏三，你什么时候退帮？”
这回轮到雪怀沉默了，自问如果被这样对待的人是自己，说不定自己比之师兄还要做得更绝。可是，现在自己真的不能答应师兄，因为他认识的三爷，跟师兄口中的苏三简直判若两人，那个肯为帮众能顺利逃跑，自己当诱饵的引开强敌的帮主，怎会是三番四次欺骗利用师兄的人渣？
“师兄，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答应退帮，因为苏三和我认识的三爷不一样。。。。。。。”
听罢，风逝不置可否，依旧静静的看着雪怀，随后惨然一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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