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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过了,很快就到除夕夜。
北宋宫里的阿猫阿狗们,今年,因为承了娘娘们捐献的余泽,得到了过年粮。又蒙皇后和韦贤妃等几位的垂怜,得了小半日假,都三三两两的、瞧着天擦黑,就自去吃酒耍乐了。
斗原院里也一个人都没有。
徐师傅乘机替人坐更,挣钱去了。
刘太监买了几样小食,往兴化门看他师傅。
张洛趁禁卫们也放了松,领着自己的过年粮,又翻墙去看冲真道姑。
只是今天道姑不是太舒服,张洛便早一点,回了斗原院。才要进门,就看见大门口的边上,又摆了一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六层高、椭圆形食盒。
她拿了食盒才要进门,就听见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像有人在小声说话。
“藏好了,就赶紧走。不知道那个婆子什么时候从瑶华宫回来……”
“既这么着,不如带人在瑶华宫抓住她算了。当初她爹跟瑶华宫的事,就说不清楚。何必还这么费事,要来给她藏这些**!”
“你知道什么?!她命大,我干爹说,想当年那巫蛊案时,刘婕妤也曾经给她下过毒药,可后来不是还是救回来了?!”
“是呀,我也听说,当时大夫们说,便是救回来,也年岁不永的。可现在还不是照样爬墙惹事!再由着她在宫里,迟早能把师父给气死……”
又有第三个人说话了。
“所以一桩案杀不死她。必得几桩一起!”
接着,一阵脚步声,从院子里面,就朝斗原院的院墙门口这边来了。
张洛赶紧猫着腰,藏到了长街拐角的黑影里。她看见两个灯笼,认得出来的几个人里,走在中间的、是大庆殿徐副都知的干儿小玉。
最末的小太监没提灯笼,看起来很像皇帝身边的狗儿。
“咦,这里怎么有个食盒?”小玉吓了一跳:“刚才有人来了?莫不是看见我们了?”
“哥哥,搜啊,抓住他,照着死了打。多不过就是那刘太监来看她罢了。”
“这里还有个纸团,写着……斗原郡君……可是宫里没有这个名号啊?难道官家要封这婆子当郡君?怕不是这个婆子……从她爹那里得了什么妖法,迷惑了主上?!”
“你是刚才偷看那些邪书、看糊涂了。官家身边有那好些美人,召她也不过一时新鲜,怎么还会给她个头衔?”
小玉看看长街上每隔几百尺一个的拐角,都黑洞洞的,心里也有些发毛。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脚却实在,很快就提着灯笼,快步朝远处的内宫门过去了。
剩下的几个小太监左右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唯独跟在最后的狗儿,朝斗原院门口的拐角黑影里、嗷号了一声。
张洛叫他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没想到她背后居然伸出两只胳膊来,一下拉住了狗儿的手。
狗儿也没提着灯,突然被黑暗里一双冻得冰冷的手一抓,魂魄都吓走了大半条。他“嗷嗷嗷”的惨叫着,转身撒腿飞奔。
走在前面的小太监们一看狗儿这么跑,还以为他是要吓唬自己,就哈哈哈笑着,提着灯笼,在前面越跑越快。
很快,这四五个人就都消失在了长街的另一头。
这里,张洛在黑影里也吓得都快尿了。
好在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看见身后是一个有些面熟、穿着小太监服色的少年。
“张姐姐一向胆子那么肥,也怕了?”他问。
“你是?”
“额,我……我是受主人之命来送食盒的。”少年回答。
张洛想着自己收到这食盒也有几回了,刚要谢谢人家,少年就抿着嘴,一溜烟的跑了。
张洛只得从门口、拾到起、被小太监们差点踢翻了的食盒,回了院子里。
她插上小仓库的门,点上灯,发现:
那些“邪书”就胡乱的堆在、她原本塞铺盖的小柜子里。因为有一本掉了出来,刚好把松了的橱子门都顶开了。
她信手拿起,一照,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蜡烛都扔了。
这本掉出来的书,居然是元代宰相脱脱负责编纂的《宋史》。
张洛擦擦眼睛,她觉得自己是懵了。
现在是北宋的末年,离着后面的元朝最后一个皇帝元顺帝,还有一两百年呢。难道贾谊的父亲,贾道士也是穿越来北宋的?
门外的风声吹动着枯干的树枝,像极了人走路进来的动静。
“没做贼倒心虚”的张洛正看到书里记载,靖康二年,金人掳走徽宗钦宗的地方。她一哆嗦,想明白了小太监们的阴谋,在她现在所处的时代,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这么写,无异于诅咒皇家,可不就成了**吗?!
她发狂的、把橱子里、榻子底下,和枕头里这些能塞东西的地方,包括炭火盆里,都搜了一遍,找到了几本关于北宋末年到元代初年的书籍。
张洛猜到,这些东西,都该是从那个地宫里来的。
于是,她便把这几本书,卷了一个小包袱,拖着,爬进了胖出纳挖过的地道。
这一回,上次误打误撞、去过的地宫十分好找。因为刚才受了惊吓的小太监,已经跑来去通风报信,说自己在斗原院门口撞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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