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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殿下让您搬出漪澜院
“你胆子不小啊,你以为别人叫你太子妃,你就真的是我的太子妃?谁给你的勇气,敢这样对清窈?”森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手中的药瓶子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阿澜抬起眼,看见了洛长天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
“怎么,她有本事挑衅我,没本事承受我的还击?”阿澜不服输地道。
“她挑衅你?”洛长天冷声道,“我怎么听说,是你仗着身份欺负她呢?不说别的,你敢说这漪澜院不是你逼她让出来的?你是什么身份,也配住在这里?”
阿澜的手一下子捏紧了,不知道是不是洛长天手上力道太大,她感觉有些呼吸困难,“我是太子妃,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依旧是太子妃,我不配住在这里,她就配吗?她又是什么东西?!”
话刚说完,就感觉脖子上的力道更紧了,她几乎快要没法呼吸。
到了这地步,她却不见一点恐惧,眼中燃烧着火焰,艰难地道:“你要杀了我吗?那倒是快动手,我让傅清窈问问你敢不敢,我也想知道,你敢不敢!”
她这么说不是没有底气,之前成帝将她当成弃子,洛长天也不将她的性命放在心上,但是现在有皇叔给她撑腰,洛长天还想杀她,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洛长天深深地看着她,手上的力道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不是没有那胆量,他想要做的事,谁能阻挡他?就算是靖王,也不可以。
他犹豫并不是因为忌惮靖王,只是在和心中那股“本能”抗争。
又来了!
他刚起杀心,看到她难受的模样,就感觉心都要碎了,比她还要难受数倍。
他猛然松了手,居高临下看着她,她正捂着脖子咳嗽,双颊上一片潮红,心疼之余,他心头也一阵古怪的悸动。
费力将那些奇怪的感觉压下,他冷声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去清窈院门外跪着,等她醒来,你当初怎么打她的,就让她怎么打回来。”
阿澜想也不想就道:“做梦!”
洛长天道:“不愿意?那就去大牢里蹲着吧,什么时候清窈原谅你了,你再出来!”
“凭什么?”阿澜不服气,“她现在这样都是她自作自受!要让我求她原谅?她好大的脸!”
她知道这时候硬碰硬不是理智的做法,但是面对洛长天的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这种感觉自从离开隋国之后,就越来越鲜明了,就像现在,说出口的这些话,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
心里仿佛憋着一口气,让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你胆子的确很大,敢问我凭什么。”洛长天看着她,忽然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像上次一样跟我演戏服软,希望我从宽发落,现在底气这么足,是觉得我真的不敢杀你?”
他说的上次,是她和阿钰见面被他逮到那次。
阿澜微微偏头,避开他的视线,紧抿着唇不说话。
她现在想起那次的记忆,只觉得丢脸,早知道他是这样的铁石心肠,她怎么可能会对他服软!
他也的确说对了,都只是演戏而已。
洛长天倏地冷下脸来,寒声道:“这么说你是不去了?”
挑衅一样,阿澜干脆地说:“不去!”
“好得很!”洛长天冷哼一声,“来人!”
“殿下!”立即有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洛长天道:“太子妃火气大得很,送她去牢房冷静冷静!”
他对阿澜道:“既然你不愿意自己走,我就让人送送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愿意跟清窈道歉了,再让人来禀报我!”
得了洛长天命令,侍卫面无表情,上前逼近阿澜,“太子妃,请。”
阿澜怒道:“洛长天!你——”
“带走!”
话没说完就被洛长天打断,这次侍卫直接上前,押住了她。
洛长天完全没想要给阿澜留面子,就让人这么大张旗鼓地将她押送到了监牢。
侍卫将她交给管理监牢的张关,传达了洛长天的意思,就离开了。
张关喜好钻营,性格谄媚,心思不太正,靠走关系才得的这么个位置。
他一直想要在主子面前露脸,却没找到机会,听说太子府中那位傅姑娘在太子殿下心里分量很重,就一直想要巴结对方,如今见阿澜被送过来,他心中一喜,心道机会来了。
按理说阿澜就算惹了洛长天生气,可到底是个太子妃,怎么着都该客气点,但张关一脸正直的模样,直接吩咐手下人:“今天早上送来的那犯人旁边那间牢房不是空的吗?带过去吧。”
手下人一愣,想要提醒那两间牢房中间的墙不是给那犯人打坏了吗?都还没修好呢,话没出口,对上张关的眼神,又咽了回去,只道:“是。”
换个人张关是不敢这么胡来的,但他有自己的关系网,知道这位太子妃有多不受太子殿下待见——但凡有一点在意也不会将人送到这地方来了,于是行事肆无忌惮。
——就算到时候真有什么意外,还可以将罪名推给手下人不是?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监牢本来就是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又是晚上,气氛更加不好,阿澜从没来过这种地方,进去后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袖子底下的手悄悄握紧了,慢慢地渗出了汗。
她被人关到了最角落的一间牢房,里面黑漆漆的,一进去就踩到了潮湿的稻草,好像都快要腐烂了,她闻到了十分难闻的味道。
没有床,也没有烛火,狱卒离开的时候将手上的火把插在了不远处的墙上,火光颤颤巍巍地照过来,阿澜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点东西,却看不真切,她走了两步,不小心踢翻一个坛子,里面的东西洒出来,难言的味道一下子充满了整个房间,竟然是没有处理掉的排泄物!
阿澜脸色变了一下,急忙退开,缩到离那地方最远的一个角落,那地方的稻草勉强不那么潮湿,她就蹲在那里靠着墙不动了。
昏暗里忽然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支着耳朵辨别了下,听出是老鼠爬过的声音,吓得将脚都缩紧了些,整个人都警惕着,生怕那东西爬到她这地方来。
过了好一会儿,没动静了,老鼠估计是爬到其他地方去了,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忽然那么不安、那些愤怒,还有难过,以及委屈,都一股脑涌了上来。
就是那些年在冷宫的时候,她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她做错了什么呢?她只不过是正当地捍卫了自己的权益。
虽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那样对傅清窈,之前的事情不说,阿肥是她养的鸟,有多宝贝,路上同行那么多天,她不信傅清窈不清楚,可那女人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样残忍地折磨阿肥。
当然她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在洛长天那里,谁对谁错根本没什么区别,他知道的只有傅清窈受了委屈,她就该受到惩罚。
他还想逼她给傅清窈下跪道歉?做梦!
她脑袋埋在膝盖上,吸了下鼻子,心想这种日子不会太长久的,等她回去,皇叔也会这样宝贝她。
想着皇叔对她的好,忘掉洛长天对她的不公,她心里慢慢就好受了些,渐渐睡了过去。
在这种地方当然睡不安稳,她眉头时时都是蹙着的,轻轻一点动静都能让她惊醒。
所以在听到有人在砸墙的时候,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差点就跳起来。
抬头一望,猝然对上一双野兽一样发亮的眼睛,她的心差点就跳出来,等借着昏暗的火光看清对面的情景,她更是吓得脸色大变。
光线太昏暗,之前她竟然没发现,对面的墙上竟然有一个大洞!而现在有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正从隔壁牢房狠狠地往那个大洞边缘砸!
他每一拳下去,墙上的洞都会肉眼可见地扩大一圈!
见阿澜发现他了,那人露出一个狰狞可怕的笑容,粗犷的声音里透露着淫邪:“小美人儿,你等等,哥哥马上过来找你。”
阿澜一下子站起来,跑到牢房门前去,试图将门打开,“来人!来人啊!”
可是没有人理她,狱卒一个没有出现,被吵醒的其他犯人还爬起来看热闹。
她的惊恐让那人十分兴奋,哈哈大笑着,退后一步猛地一脚,竟然将那墙踹倒了半边!
阿澜吓得直往后退,直到后背抵着墙,再也无路可退。
对方搓着手,直接走了过来,一步一步朝着阿澜靠近,在离阿澜三步远的时候,一下子朝阿澜扑了过来!
阿澜尖叫一声,飞快地朝旁边躲去,然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下子摔了下去。
那人一把抓住了她,手腕被捉住的时候,阿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股厌恶让她差点没吐出来,在对方靠近的时候,她突然拔下头上的发钗,胡乱就刺了出去。
那人被刺中了眼睛,惨叫一声,阿澜趁机一蹬脚,拼尽力气将人踹了出去,然后爬起来就跑。
只是地方就这么点大,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她很快又被抓住了,这次对方捉住了她的双手,让她反抗不能。
看着对方满是横肉的脸一点点靠近,阿澜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那一瞬间甚至有咬舌自尽的冲动。
却忽然牢房门被人打开,一片衣角从阿澜眼前飘过,下一刻身上的人就被来人一脚踹了出去,撞到墙上又摔下来,惨叫一声后就没了动静,生死不知。
阿澜喘着粗气,略带些茫然地往上看,只见来人身形修长,一身蓝色锦衣,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个下巴来。
那下巴的轮廓似乎有些熟悉,竟然让她有种是洛长天站在她面前的错觉。
她恢复了点力气,就飞快地爬起来,缩在一边警惕地看着这个男人,“你是谁?”
刚才一直喊人,她声音都有些哑了。
“我叫温遇。”他说。
“世子。”忽然有狱卒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
温遇微微侧头,“抬出去。”
立即有两个狱卒走进来,手脚麻利地将那男人抬出去了。
温遇又朝阿澜走近,在她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根弦的时候,止住了脚步,然后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弯腰披在了她身上,接着转身离开。
直到对方脚步声彻底消失,阿澜才放松下来,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好一会儿,拉了拉身上的外袍,隐约间似乎闻到了草木的清香。
她累极了,却不敢睡,只要睡不睡地阖着眼睛。
恍惚间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她猛然睁开眼睛,却一个人也没瞧见,又困惑地轻轻闭上了眼。
……
“殿下……”张关战战兢兢地跪着,脑门几乎要碰到地上,“啪嗒”一声,是脸上的汗砸到了地面的灰尘里,那声音十分微弱,却让他清晰地听见了,仿佛砸在他心上一样,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一抖。
洛长天坐在桌边,阖着双眼,面无表情,黑色的衣袍上是金线绣制的龙纹,浓重的威压扑面而来,摇曳的烛火照着那张俊美的脸,给人一种阴沉可怕的感觉,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只有站在洛长天身侧的温遇,可能是因为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的原因,依旧给人淡然自若的感觉。
监牢深处正在受刑的犯人的惨叫声,远远地传过来。
洛长天睁开了眼睛,“谁让你这么做的?”
张关汗如雨下,“殿、殿下!不关属下的事啊!是底下人不知轻重,竟然将太子妃……”
话没说完,洛长天“唰”地一下抽出了温遇腰间的长剑,一道寒光闪过,张关一声惨叫,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掉了下来!
张关捂着耳朵,几乎要昏死过去。
“谁让你这么做的?”洛长天又问了一遍,这次让在场每个人都看见了,他脸上的阴沉不是错觉。
“是傅姑娘!是傅姑娘让属下这么做的!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张关哭喊道。
虽然傅清窈并没有亲自授意,是他自己先起的心思,但是这时候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推脱罪责保住小命。
更何况他送了信去邀功,傅清窈要是什么表示都没有就算了,却让人送了几锭金子的赏赐过来!这不是肯定他的行为是什么?!
要不是傅清窈的态度,他后来肯定想着想着就后悔了!肯定没胆子这样冒险!肯定会把太子妃转移牢房!就必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张关现在已经后悔到了极点。
要让他知道太子殿下会这样在意太子妃,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干啊!
张关供出了傅清窈,洛长天身边的一些人脸色就有些微妙,副将武同和傅清窈关系很不错,上次奉洛长天命令回来给傅清窈送礼物的就是他,他道:“殿下,傅姑娘刚醒没多久,身体还虚弱,怎么可能参与这种事,而且傅姑娘心地善良心胸宽广,绝不可能做这种事!这人必定是在诬陷傅姑娘!”
洛长天没说话,只一抬手,一剑了结了张关的性命。
武同摸不准洛长天的意思,还想帮傅清窈说两句好话,冷不防对上洛长天黑沉沉的眼睛,登时不敢再出声。
……
阿澜又觉得有人在看她,这次睁开眼睛发现不是错觉,一张放大的俊脸猛然就闯入了她的眼帘!
洛长天?!
他为什么蹲在她面前,离她这样近?!他想干什么?!
阿澜压下到了嘴边的惊呼,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戒备地看着他。
这一动作让她的脸色微微白了白,之前反抗那人的时候摔了两跤,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地方,背上疼得厉害,身子只轻轻一动就扯到了伤处。
洛长天看着眼前的人,形容有些狼狈,小脸上还有泪痕,可能是自己胡乱擦过,脸上有些花,容貌虽然出色,可这样一来也看不出几分了,倒是那双眼睛,漂亮得让人着迷,这时候亮得惊人,浑身都戒备着他,仿佛一只藏着爪子蓄势待发的幼兽。
这和他梦里的一点也不像,梦里的那个会抱着他的腰身撒娇,眉眼弯弯地冲他笑。
“你叫什么名字?”洛长天抬起她下巴,忽然问道,也是才意识到,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听成帝和靖王喊过她阿澜,“卫澜?”
他拇指在她下巴上意味不明地轻轻摩挲,痒得阿澜浑身起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不是。”她动了动唇,“……微生澜。”
她叫微生澜,随母姓,因为成帝不喜欢她姓卫。
微生澜?
在心里念出这个名字,洛长天只觉得心猛然一动,有种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他的手因为莫名激动起来的情绪而微微颤抖,他狠狠地皱起了眉,蓦地收回了手,不想让她发现。
他的目光又落到她身上那件蓝色的外袍上,怎么看怎么碍眼。
阿澜都没反应过来,只见他一伸手,就将她身上那件外袍给拉了过去,然后顷刻间就给震成了无数碎片,纷纷扬扬地落下。
“知道错了吗?愿意给清窈道歉了吗?”他站起来说道。
“我没错。”她声线冷硬地回答说,“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她道歉!”
“这么说你还想继续待在这里?”
阿澜抿着唇不说话,闭上眼睛,无声地抗拒着他。
洛长天脸色一沉,冷声道:“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
他甩袖离开。
阿澜一动不动,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
却不想过了片刻,听见面前有动静,一看竟然是他又返身走了回来。
阿澜还没反应过来,就把他毫无征兆一把抱了起来!
被他手臂压住的后背疼得她猛地一颤,下意识一伸爪子,挣扎,“放开我!”
手上挠到了东西,她一抬眼,就见洛长天下巴上多了两道痕迹,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惶。
洛长天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水,“不想死的话,给我老实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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