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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季子澜是来给贺驰送诊断书的，而且是多家医院的。

虽然贺弛已略施小计从那个实习小护士口中猜到了自己的病情，但季子澜还是死活要带他去别家医院重新检查，贺弛拗不过他便只好同意了，但是却有一个条件，无论什么病症自己必须知道真相，他不想自己苟延残喘费劲了全力去挣扎，最后却在某个猝不及防的时刻稀里糊涂得死掉，与其这样狼狈不堪，还不如顺应天命体体面面得走。

季子澜无法只得同意，他也是个见过了生离死别的成年人，明白那种带着遗憾离世时的无奈与悲哀，虽然他在知道贺弛病情的第一时间选择了欺瞒他也欺瞒自己，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却也想通了让他知道真相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他自然是不忍心看贺弛那双悲凉又绝望的眸子的，可是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祈祷老天爷开眼让电视剧里的剧情能发生在他们身上，医院的诊断失误或是他们拿错了化验报告单，于是他如同疯魔般拉着贺弛一连跑了十几家医院，只可惜这大大小小十几家医院的诊断结果都是——食道癌，晚期。

当季子澜手握着那一叠诊断书踏进客厅里的时候，先他一秒出门的顾琛已经走到了楼下，那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似乎在毫不客气得告诉屋里那两人自己对他们是有多么的厌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贺弛的一口血也喷了出来，然后他整个人蜷缩着身子呛咳着摔倒了在了餐桌下，桌上的杯盘餐盏和一些菜肴什么的也出于惯性连连摔在了地上，包括他给顾琛剥好的那碟一动未动的虾。

看着瑟缩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贺弛，季子澜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过去要把他扶到床上或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可惜此时此刻他的身体虚弱到极点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无奈之下季子澜只好简单清理了下脚边的垃圾，去卧室里拿了个枕头靠在餐桌腿上再扶着贺弛慢慢得倚上去，帮他调整好坐姿后又去倒了杯温热适中的水递到他手里。

待贺弛喝完了那杯水后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可不知为什么他却依然没有起身的意思，季子澜见状，便也清理了一处地方在他身边席地而坐下来，然后他看着他那双凄然的眸子挣扎了半晌后，还是把那叠诊断书递到了他手里。

贺弛自然是略略翻了翻就放下了，那双幽然若梦的眸子里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之所以跑那么多家医院，不过是拗不过季子澜而已。而季子澜则看着贺弛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和唇边那抹毫不意外的笑容，心底那种无助和绝望的悲凉感越来越强烈。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许久后季子澜才开口说了话，他眉目低垂，话语哽咽，任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浓浓得悲伤与酸楚，不止是因为贺弛的病情，更是因为，他陪他走过了这一路的风雨，却依然没有资格在这最后一刻陪在他身边。

贺弛自然知道这个“他”指得是谁，想到那人离去时掘强得像个孩子般的样子，不自觉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然后短暂的沉默过后又叹了口气，无限悲凉地说道:“告诉他什么，别说已经到晚期了没法治，就算发现得早又能怎么样，动手术是需要家属签字的，别说我们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就算那好得蜜里调油时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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