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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立言抬脚,把一颗石子踢得老远,“管总,死者为大,积点德,别老叨扰人厉老师。”说完朝天上看了眼,“咱俩都不配。”
电话那头应该是被什么公事打断,骂骂咧咧说了几句就挂了。
唐立言则看着朝阳推开云层,从缝隙中透出点点晨光,脑子里想的却是——得换手机号了。
唐竟,厉峰。
这些年唐立言一直刻意回避这两个名字,以至于它们陡然又出现时,唐立言还真有点不习惯。
厉峰是他曾经的家教老师,年纪轻轻就排出不少小众出圈剧。唐竟是他爸,演过几部电影,小有名气。
这俩人在唐立言这,可以说是榜样一般的人物。尤其是厉峰。唐立言受他影响,养出了许多和自己不太相称的爱好——比如摘抄,比如摄影。
崇拜的滤镜在唐立言看到新闻的那一刻,碎得一干二净。新闻上说,“文娱届模范夫妇分手,原因疑似男方骗婚”“导演管欣离婚胜诉,影星唐竟净身出户”“唐竟宣布息影,出轨对象原来是剧场新秀”“宁大才子插足管欣婚姻,现已辞去教职”......
评论里更是污言秽语,骂得难听,许多媒体还颇有噱头地附上了唐竟和厉峰的性 爱录像和音频。
现在的唐立言,再来想那时候的事情,大部分记忆都已经破碎了。唯独还记得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骇人的画面:
一是新闻视频里,父亲和恩师的身体赤 裸着交叠在一起,皮肤泛红,像两条正在交 配的狗。
二是唐立言十八岁生日那天,唐竟怒吼着骂管欣“疯女人”,困兽般拿刀扎向自己的前妻。管欣胸前插着一把刀,倒在了橙色的蛋糕旁。
三是几天后的电视台报道,厉峰自杀。他躺在碎玻璃上,迸裂出的脑浆被电视台打了码。
四是桌上躺着一封血书着满纸冤屈的信,署名厉峰。信封和唐立言的摘抄本放在一起,纸面惨白惨白的。
这几个场景,实打实在唐立言脑子里撞了个一地血腥。
唐立言想,自己从十八岁之后开始沉迷极限运动和酒精,以及一切会让自己心跳剧烈跳动的事情,是不是和曾离死亡太近有关。蹦极,飙车,酒吧,拳击,打架......唐立言已经数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疤,是因为这荒唐的“心跳”而起。
可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日复一日在新鲜和刺激感里沉沦,然后寻找下一个惊喜,却很快失去兴趣。这保质期越来越短,他只能无限次在失望中循环、麻痹。
他甚至预设过自己的死亡:大概只配在一次次生死擦边中麻痹自己,把人生当作游戏,然后死在被撞断的护栏下,直到三天后,才有人把他的尸体从报废的跑车里拽出来。
在雁城,这个与宁城直线距离最长的城市,一声刺耳的鸣笛声让唐立言骤然回神,打了个激灵。
唐立言收起手机,一遍遍自我暗示,一遍遍调整呼吸节奏,把那些个诊疗时用的法子都试了一遍,还是不行。
大街上的人冷眼看着他,像在看一只无家可归的狗。
可明明不该这样的。十八岁之前的唐立言,珍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家庭、学业、朋友......
而现在的唐立言,却拼命想要刺激,想要心跳,想要一切有新鲜感的事来证明活着,或死去。
但,这是雁城啊。没拳击馆也没地下飙车场所,大清早的,攀岩或蹦极馆估计也还没开。
唐立言深呼吸一口气,想,骑摩托去山路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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