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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梦

两人在窗前各自沉默着。直到外面渐渐下大了，风卷了些雨进来把桌案打湿，池煜才去把窗给关上。如此，房内便显得更闷了。

良久之后，池煜先开口打破了这沉寂：

“之前我做了个梦。”

何亭便抬头去看他。

“梦里的你从来不会笑，在我前前后后陪着。说来也荒唐，更有些大逆不道。我那天就想告诉你来着。只不过……”池煜自嘲的笑了笑：“罢了，我想了许久，还是想说给你听。”

池煜视线停在远处，回忆着梦境：

“梦里的我竟坐在龙椅上。”

何亭略有些忐忑的垂下眸子，静静听着。

“我梦到，你为我做了好多事。你帮我杀过人，你帮我给池朔塞过诱他篡位的秘信，你帮我下过毒，毒死了反对我继位的言官。以及……”

池煜稍停了片刻，转去看何亭。

何亭重生这件事本来就诡异，现在听池煜这么说，他隐隐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但他真的很意外，这些事竟然会出现在池煜的梦里。况且这梦还挺完整……

他抿着唇不敢出声。他这一世更是一直刻意的避开这些回忆，避开这一部分他自己也认为本就不该发生的事。

太多的情绪齐齐上涌，他感到窒息。

此时他们隔张小桌坐着。池煜伸手去捞起他的下颌。

何亭眼眶有些红了。他赶忙避开池煜的目光，把头朝另一边扭了过去。

池煜的手肘还停在桌上，手指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仿佛他指尖还有些何亭的余温，让他不舍得挪开。

“以及，梦里的你……”

池煜的目光往下沉了沉：“便像现在这般，眼眶微红的抬着头看我，口不能言的*着我的**在帮我纾解。”

外面又打了个闪，雷声很闷，响了好几声。何亭只觉他脑内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是断了。重生以来他一直刻意与池煜保持着距离，但眼下——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雨声不绝，这是他们来南灵后的第一场雨。仿佛带着许多回忆，非要在今晚找上门，要逼他认罪。

………

多少次，池煜视线滚烫的望着他。喉结滑了几下都没说出话来。

“……”

“那便仅，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

有一次，池煜还在事中调侃的说了一句：“杨恒折子里写的，确实有些道理。”

“嗯……？什，么……道理……？”

……

何亭回想起了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回想起了那些烛火昏暗的夜晚。那些潮热，那些凌乱的呼吸、是两人散着的黑发在纠缠、是密不透风的幔帐……他不禁阖上了双眼，试图驱散这些侵扰他的回忆。

他本想着从头来一次，就当作这些都没发生过。现在池煜却全都梦见了。他把什么难堪事都梦见了……

老天一定是在戏弄他。明明让他重生，却让池煜把什么荒唐事都梦了一遍。

……

事已至此，何亭只想确认一下他都梦到了哪些，有没有梦到把他关起来，把他下狱……有没有梦到他会被处死。

半晌，他尽量稳住声音，问道：“你还梦到什么了？”

池煜有些犹疑，没有立即回答。

难道他梦到了？梦到我死了？

何亭盯着他，努力想从他脸上解读出什么。

岂料池煜却说：

“还梦到了……你和我在御花园**。”

何亭忍了几忍，还是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池煜却不说了。

最难消受帝王恩，一点没错。他不再说，想来也是梦到我死了。这沉默，多多少少带着些点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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