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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容辉偷香
容辉惊得屏住了呼吸,紧张看着门口,他的心跳声掩住了周遭一切声响。见只是一名路过的小宦官,他便长舒了一口气……
他轻轻按住了最底下的那张宣纸,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宝物,稍用力就会毁了一般。
他按着那边角,顺着黄花梨木桌案把它滑出来。这纸是扣着放的,但宣纸是三层夹宣,虽然是上好的材质,并不晕墨,但也隐约能瞧见字迹。容辉深吸了一口气,他对着这扣着的隐约字迹已是面红耳赤。
小心地翻过来。
这是……!
大,大人写的情诗……
容辉只是粗读过些诗书。他没有上过正经八百的学堂,对于许多诗词都一知半解。但他看着上面竟然有相思二字,不消多想,这必是情诗无疑。门外偶尔路过一两个放衙的宦官,但他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站在何亭的桌案前良久,死咬着下唇,只片刻间内心便经过了千万自我斗争。他最后决定——
把这张纸藏起来。
偷偷藏起来。
他把何亭的桌案重新整理了一遭,努力恢复到平素那册子全部对齐的样子。
他了解的,大人平素的桌案从来都是与桌角对得整整齐齐。容辉从未如此认真地做过一件事。以至于他在桌案旁边浪费了许多时间,天全然黑下了他才发觉已经入夜。
他掌了灯,继续坐在堂子里的梨木椅上,没有离开。
何亭却回来了。
何亭是回来取那张纸的。他想着不如回去慢慢再研究,毕竟他放衙前才稍微刚有了一点想法。不对着那张纸,他还真就要把那点头绪给忘了。
他刚踏进门槛,就看到容辉还在厅里。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吗?”何亭随口问了一句,便朝自己桌案走去。
“……奴婢,奴婢做了些洒扫,就要回了。大人您怎么回来了?”容辉神色惶惶,眼神不安地来回扫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赶忙去门边拿起笤帚,掩饰自己的紧张。
“诶?怎么没了?”何亭似是自言自语地轻声问了一句。
容辉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因为大人正在找的那东西,此刻正在他怀里揣着。一时间,负罪感满溢了出来,容辉极力低下头去,装出在认真洒扫的样子。
“容辉,方才你瞧见一张纸了么?”
何亭寻思着自己桌案靠窗,莫不是风给把那张纸刮落了?
“什……什么纸?”
“就一张宣纸,上面我随手写了行诗的。”何亭还在桌案边翻找着。这纸若是掉到不该掉的地方去……那可就糟了。
何亭不禁忧心了起来。他有些焦急地继续翻找,索性连桌下都检查了一番。桌下没有,何亭又去花架下看了看,仍然是没有那张纸。
这也太奇怪了……
“大人,您要找的那张纸……上面写的是些什么?奴婢也帮着找找?”
何亭并没有抬头去关注容辉的表情,他只是在想,虽然容辉可能不懂那两句诗的意思,但这么贸然把那两句情诗念出来,总是不太好的。毕竟在办公时间里,他却在写这些带着绮思的情诗……
当着下级宦官的面,何亭实在也不好意思把那内容说出口。便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含混地说:“没什么。若你没见过,便算了吧。许是我夹在什么地方给忘了。”
凤江这个人讲究得很,他的地盘上,向来要求干净,最好干净得连一粒灰都不要有。时时刻刻都有几个负责洒扫的老伯在外面廊前院后守着,生怕督公怪罪下来,说司礼监不够整洁。又要拿些大道理来训:“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其实凤江这么说完全是诡辩。他是让别人来扫他的屋子,并不是让各自扫好各自的屋子。但是这话谁也不敢说,只能在心里疯狂腹诽。
若那张纸真是被风给带出去了……那也是再好不过了。几个老伯都眼疾手快,定然给收进了竹篓子里,明日一早会被带出司礼监,送到城郊的灰坑去埋了。
这么想想,何亭便放心了下来,重新收了桌案,回自己小院儿里歇息去。
何亭走了以后,容辉带着那张纸回了经厂自己的住处。眼下这个时辰许多宦官都去洗漱了。他这屋子并没有什么其他人。虽然是通铺,但谁睡得早,谁便能得个耳根清净。
公务统共就那么些,做完了,必然是要八卦一番的。
“户部曹大人家养了只京巴,那狗子洗地可比我们还勤快!”
“嗐,人家京巴儿有名字,叫探花。你敢管自己叫探花?一条狗子的名讳,都要比我们几个风雅了。”
“曹大人时常带着‘探花’入宫里呢。圣上和兰贵妃都对‘探花’喜欢得不行。”
“老娘唉,这么说曹大人可是个四皇子党了?二皇子人太善,难耗得过他。”
“嘿哟!这话可不敢乱说。私下议论皇储,你有几个脑袋给凤老大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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